她话说一半，气到语塞，越想越替妈妈感到不值，同时还为自己的出身感到耻辱。怎么会有这样的父亲！封墨言说得对，这种禽兽不如的父亲，她就不应该管！人善被人欺！杨梓俊在一旁，听他们几句话要吵起来，赶紧转身拦住杨千语：“姐，你别激动……别跟爸一般见识，他就这臭脾气，现在生了病更加不可理喻。”
杨国华见亲儿子为了哄所谓的“大姐”，竟这样吐槽自己，脸一横想开骂，可想到自己如今得了重病，儿子又没钱给他治，就靠这丫头活命了。要是吵起来，把她气走，她撒手不管，那他就只能躺着等死了。他才五十多，这辈子还没活够，还不想死。想到这些，杨国华虽满心怒火，还是忍住了。反正忍了这么多年，也不在乎继续忍下去。杨千语来之前就说了，要是杨国华对她不客气，她转身就走。这会儿已经相看两厌了，她一秒钟都不想多呆，被杨梓俊拦住后，顺势就说：“住院手续办好了，费用也预存了一部分，我先走了。”
杨梓俊不敢有异议，“好，我照顾爸就行，你现在事情也多，不用管这边。”
杨千语心说，她本就不想管，转身走掉。杨梓俊目送她离开后，回头看向病床上的父亲，满脸无奈。“爸，你到底要干嘛？姐她哪儿对不起你了，这么多年，你一直忽略她。之前公司破产，欠了那么多债，她跟朋友借钱打发了那些债主。现在你生病住院，她自身难保，卖了车来给你治病！想想你这些年对她的态度，她还能以德报怨，真是很不错了！你不能这样过分！”
杨梓俊这话没有刻意压低音量，一个病房的人自然都听到了。隔着一层布帘子，马上就有人打抱不平了：“老哥哥，你这重男轻女可不行啊！瞧瞧，你儿子都看不过去，心疼姐姐！”
“就是！手心手背都是肉，你这样偏心，老天爷都要惩罚你的。”
还有声音附和着。杨国华扯着嗓子吼道：“关你们什么事儿！”
瞬间没了声音。杨梓俊出国呆了几年，对这个父亲有些陌生了，见他如今变得毫无修养可言，性格也奇葩，当即预感到往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爸，反正我没钱，我每个月那点工资就够养活我自己，你要是把我姐气得不管你了，你就自生自灭吧。”
杨梓俊这话也不是夸大威胁，而是事实。杨国华瞥了儿子一眼，看出他不是说谎，满脸鄙夷地冷哼道：“我就你一个亲生儿子，结果是个窝囊废！白养了！”
“什么叫就我一个亲生儿子？大姐也是你亲生女儿啊！就二姐跟你没关系，可我看你对二姐都比对大姐好。”
说到这里，杨梓俊瞥了他一眼，小声地嘀嘀咕咕，“有时候，我真怀疑大姐不是亲生的，二姐才是……”杨梓俊心里真想过，是不是父亲早就跟母亲在外勾搭上了，二姐就是生在外面的私生女，后来接回家了。杨国华听到他嘀嘀咕咕的话了，用鼻孔出了个气，愤愤地唾骂道：“那两个赔钱货，都跟我没关系！”
“什么？”
杨梓俊吃了一惊，眼眸抬起看向他，“爸，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跟你没关系？”
杨国华眸光闪闪躲躲，脸色也极为心虚，都不敢迎视儿子的疑问。这个秘密，埋藏在心底太多年了，跟谁都不敢说，不能说，他早就憋屈的快要吐血了！杨梓俊见他神色不对，又联想自己刚才的话，眼眸一转，惊悚地道：“难不成……大姐，真不是你亲生的？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国华很想一吐为快，想狠狠骂死去多年的亡妻，可这种事一说出来，旁人恐怕同情不多，都是看笑话的。喜当爹，接盘侠，绿帽子，这可不是什么好词。况且，当年真相其实并不是这般，他自己干过的那些事，自己都不敢回首。“爸，你说话啊！”
被儿子逼问着，杨国华强忍了好一会儿，不耐烦地吼道：“你胡说什么！我讨厌她，纯粹因为她妈对我不好，那当然是亲生的！不然我能把她养大吗？”
可杨梓俊不信，双目紧紧盯着他好一会儿，又听到旁边的说话声，突然明白父亲否认的原因。这种事儿，大庭广众之下的，谁能承认？他反应过来，顺着话说：“行……那就当我胡说好了，不过大姐对你真是仁至义尽，你别总那样对她。”
“知道了，你去给我买吃的，我饿了！”
杨国华翻个身，转过脸去。杨梓俊取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的确接近中午了，只好答应：“那我去买午餐，你先休息吧。”
走出病房，杨梓俊握着手机，心里七上八下。想了想，给杨千语打了电话。杨千语开车在，看到他的来电，接通：“喂。”
“姐，你没事吧？”
杨梓俊关心问道。她笑了笑，云淡风轻地道：“我能有什么事？他又不是第一天这么对我了，从小到大，他都看不到我的存在。”
杨梓俊心里本就搁着事儿，一听这话，越发怀疑，于是忍不住试探道：“我也觉得奇怪，二姐都不是他亲生的，他还那么的……”“你什么意思啊？怀疑我不是他亲生的？说实话，我做梦都想跟他脱离关系！可你这么怀疑，把我妈妈当什么人？”
杨千语见他故意话说一半，影射着某种含义，语气带着几分不满。杨梓俊立刻赔着笑，“我只是觉得奇怪而已，没那个意思。他可能就是欺负你妈妈不在世，而我妈那么凶，就算二姐是继女，他也不敢怠慢。”
“是，说到底，他就对你最好了，毕竟你是个儿子。”
杨千语带着几分揶揄。杨梓俊叹息：“哎，我看他对我也不怎么好，他这种人，绝情寡义，自私自利，只对自己好吧。”
杨千语笑了笑，不想多谈，叹道：“要辛苦你了，我这边照顾几个孩子，是没空过去医院的。不过医药费的事，我解决了，你不用担心。”
“好，我知道了，如果没有天大的事，我一定不再找你。”
挂了电话，杨梓俊皱着眉头兀自思索。现在他基本能确定，大姐肯定不是爸亲生的。难道，大姐的母亲做了对不起父亲的事？可若是那样的话，他又怎么会允许自己的妻子把那个孩子生下来？肯定得逼着打掉啊！杨梓俊左思右想都不理解。他出生得晚，对家里这些事毫不知情，要说谁最可能知道真相，估计也只有妈了。杨梓俊暗忖，得找个时间去监狱看看他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