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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雨希在飞机上睡了一觉,这会儿不怎么困,路上便问起他晚上到底怎么回事。

司马赫心情好转,本不想提,可既然封雨希问起,想着两人马上就是夫妻了,夫妻就该同心协力,毫无隐瞒——所以还是将整件事全都讲了。

封雨希听得频频皱眉,当得知他还挨了长辈一巴掌,不由得转头看向他。

司马赫笑了笑,“放心,我皮糙肉厚,已经不疼了。”

“谁担心你疼了,怕你破相结婚时难看。”封雨希故意掩饰心里的担忧,口是心非。

“其实你之前说,在江城办婚礼,我爸妈就想到这点了,觉得你家里肯定会有看法,没想到,之前什么都没说,弄到婚礼快要举办了,闹这么一出。”封雨希心里有点忐忑,也觉得这样安排不好,可一切都准备妥当,变更也来不及了。

“没事,不理他们,他们在乎面子,我偏偏就是要打掉他们的面子。”司马赫盯着前方的路,侧脸神色有些冷。

封雨希看出他心里的恨,想劝导几句,但又想到那句“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作罢。

“反正婚后我也常住江城,你不必担心这些,他们手再长,也够不到这边来。”

“嗯……”

结婚前,家里最担心的的确是司马家族复杂的内斗。

但经过司马赫半年多的筹谋,他的事业重心已经渐渐挪到了江城,尽量跟家里划清界限了。

不能得到夫家长辈的祝福,封雨希虽觉得遗憾,但想着能少些矛盾,便随他了。

回到家已经是凌晨三点。

封雨希虽在家洗了澡,可飞了这么远的距离,路上人又多,她还是要再洗一遍。

司马赫进衣帽间拿衣服,封雨希原以为他要去外面的洗手间,谁知他跟在身后进来。

“你做什么?”

“洗澡啊,还能做什么?”

男人一本正经。

看到未婚妻意味深长的眼神,他笑了笑:“怎么,马上都要结婚了,一起洗个澡还不行?”

“……”封雨希收回视线,不吭声。

结果,衣裙刚落地,他便吻上来,将她抵在了墙上。

浴室瓷砖冰凉,她忍不住缩了下,下一秒,男人抬手将淋浴头打开——为了避开前面的冷水,他还一边吻一边取下蓬蓬头,等水流热了,才重新插到墙上去。

温暖的水流从两人头顶浇落,这种新奇的体验是封雨希从未有过的。

正是蜜里调油的阶段,两人心心相印,再不开心的事,一场欢愉便解决了……

————

睡到日上三竿,不知是谁的手机响起。

封雨希困得睁不开眼,翻了个身继续睡去,司马赫起身够了手机,睡眼惺忪中,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号码,眉心骤然一紧。

手机按了静音,屏幕还在闪烁着,他混沌的大脑瞬间清醒。

回头看了眼身旁的女人,见她睡得毫无知觉,他攥着手机轻悄悄下床,离开了卧室。

“喂……”低沉应了句,他抬步走向书房。

电话那边稍稍沉吟,一道知性的女声传来:“阿赫,是我……”

“嗯,我知道。”

这个号码,虽然从他手机删掉已经五年多了,但早已刻在心间,磨灭不掉。

让他意外的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居然还在用这个号。

“听说,你要结婚了,婚礼就在这周末。”那边,女人轻柔缓缓地问道,听不出是祝福还是失落。

司马赫同样不懂阔别多年,她突然打这通电话来的用意。

也好奇她从哪里知道的消息。

“是的,周六举办婚礼。”今天已经周四,所以他俩下午就得回江城,明天还要去现场简单走走程序,省得婚礼那天出岔子。

女人沉默了下,突然说:“我好羡慕那个女孩儿。”

“……”司马赫无法接话。

如果当年她家没出变故,他俩现在孩子都上小学了。

可惜世上没有如果。

男人不吭声,气氛便尴尬起来。

其实,做为前任,这样闲聊几句便够了,可女人哪里舍得。

沉默片刻,她才又开口,“阿赫,我回国了。”

司马赫神色微变,“什么时候回来的?”

“上个周就回了。我妈病重,她说想落叶归根,我就带她回来了,等她去了,跟我爸葬在一起。”

司马赫大吃一惊!

病重?落叶归根?

他愣住,冷静了会儿,很想问她丈夫孩子是不是也一起回来了,但话到嘴边觉得逾距,又没问。

顿了顿,他觉得于情于理应该关心下长辈,毕竟当年差点成为一家人,白家父母对他也很好。

“阿姨是什么病?在医院吗?”

“乳腺癌,已经到了晚期,医生说可能就剩三五个月的时间。这几天在医院,等过两天,就会出院回家调养。她不想过度治疗,除了痛苦和花钱,并没有什么用处……”白嫚琦很平静地说完这些,但听得出她心情极度压抑。

司马赫也没想到,白阿姨年纪轻轻……应该才五十多吧,居然就快走到生命尽头。

稍稍一思量,他低声说:“在哪家医院,我过去看看阿姨吧。”

白嫚琦吃了一惊:“你要过来?你还在帝都?我听说,婚礼在你夫人那边办……”

男人回:“下午的飞机过去,现在来得及。”

女人声音起伏了些,“你确定不会耽误吗?”

“没事的,地址发我。”

“好,那……先加下微信?”

白嫚琦的声音带着试探,司马赫没怎么犹豫,答应了。

挂了电话,微信上很快收到好友请求,他打开通讯录,通过。

还是熟悉的头像——一对男女牵手的特写。

乍一看,以为是网上搜的照片。

可只有他俩知道,那是他们恋爱时牵手拍的。

没想到分开这么多年了,她一直在国外,保留着这个手机号码,也还保留着这个微信账号,连头像都不曾更改。

手机“叮咚”一响,是白嫚琦发了个定位过来。

【阿赫,到了给我电话,我下楼接你。】

司马赫回了个“嗯”,便收起手机转身出书房。

回到主卧,封雨希还在睡着。

他去浴室洗漱,又去衣帽间换衣服,等一切收拾好出来,看到床上的女人终于动了动。

封雨希听到声音,转过头来睡眼惺忪地看着他:“唔……你都准备好了,是不是我睡晚了,要迟到了吗?”

说完,她着急起来。

司马赫赶紧走到床边,温柔地说:“没有,还早着,下午四点半的航班,现在才上午十一点。”

封雨希松了口气,问:“那你是有事要出去?”

“嗯,刚得知一位长辈生病住院了,挺严重的。我想着走之前过去医院探望下。”

“是吗?什么病?不会有生命危险吧?”封雨希同情地问道。

司马赫脸色沉重了些,“乳腺癌晚期,没多少时日了。”

“啊……这样啊……”封雨希眼眸睁大了些,更加怜悯同情,又催促,“那你快去吧。若是航班来不及,我们再改签晚上的,我昨天看过,晚上七点还有一趟。”

司马赫想着婚礼是人生大事,耽误不得,又见她这么善良体谅,心里更过意不去,马上说:“不用改签,我三点前肯定回来,你收拾好东西等我,我回来了就去机场。”

“好。”

封雨希甜甜地答应了,男人低头与她深深地吻了会儿,“你继续睡吧,醒来叫点吃的。”

“嗯,拜拜……”她什么都没多想,倒头钻进被窝,继续补眠。

司马赫驱车到达医院时,正是中午。

车子进了医院大门,他给白嫚琦打了电话,等他找到空位停好车,白嫚琦竟已来到停车场等候。

男人下车,一抬眸瞧见那道熟悉的身影,突然间神色恍惚,竟觉得时光又倒流回多年前。

他跟白嫚琦是校园情侣发展来的,两人毕业后又在一起好几年,熬过了“七年之痒”终于订婚,都快要步入婚礼殿堂时,白家出了事。

白嫚琦的父亲是政界领导,被人举报后,在上级组织调查前,直接跳楼谢罪了。

当时这事闹得很轰动。

虽然他畏罪自杀,可该承担的责任一分不少。

白家里里外外都被清算了一遍,财产冻结,连房屋全都被查封。

一时间,风光无限的白氏家族成了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潘多拉魔盒。

当时,司马赫接手家族生意没多久。

原本以为跟白家结亲,会让他如虎添翼,从此在家族中也有了地位,跟父亲抗衡也有了底气。

谁知事情会这般发展。

一开始,他没想过抛弃白嫚琦,也很努力地帮他们奔走呼号,尽可能地想办法将处罚降到最低。

可家里瞒着他,派继母陈虹去见了白嫚琦的母亲。

说了些什么,可想而知。

后来,白嫚琦就主动跟他提分手,要毁掉婚约。

他那时候,也已经被白家的事拖累得精疲力尽,以他的能力和人脉,根本不足以平息官场震荡。

他也知道,如果两人继续在一起,白家会成为他的拖累。

所以他当时并未挽留,只是将自己账户上能动用的钱,全都转出来给了白嫚琦,希望能让她们母女的日子好过些。

很快,白嫚琦带着母亲出国了。

只有换个地方,她们才能抬头挺胸地重新生活。

当时两人分的也算体面,好聚好散吧。

没过两年,就听说白嫚琦结婚了,司马赫得知消息时,发了条祝福信息,便将手机号、微信全都删除了。

之后,再也没有联系过。

想不到,又过去几年,她却突然回来了,还主动联系自己。

两人站在正午的日头下,短短几秒钟,时光的脚步仿佛将过去的岁月重新丈量了一遍。

司马赫看着那张依然漂亮的脸,心里若说没有一点波澜,那不可能。

但他很清楚,两人间早已经没了可能。

“阿赫。”白嫚琦率先反应过来,抬步上前,笑着招呼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