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北 大黑山脉
“殿下,我们的粮食只够维持两日了。”拓跋宇寰小心地汇报着情况。
在拓跋星澜的严令之下,担任奇袭任务的这一路大军义无反顾地扎进了高耸险峻的大黑山。由于拓跋宇寰等人昼夜不停地轮番探索,终于在大黑山中发现了几处小溪和暗泉,勉强维持了大军的用水。
只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后方的粮草没有按时送达,士卒们只好用之前储备的干粮充饥。
“消息还没有传过来吗?”大帐中的拓跋星澜内心有些烦躁,陆续不断的烦心事让他这位主将心情极为不好。
自从前几日黄力派人送信说后勤粮草遭到胡骑的袭击,并已经率领骑兵前往征讨之后,拓跋星澜的心就一直悬着。
黄力有多大本事拓跋星澜心里跟明镜似的,御林军出身,没真正上过战场。留他在大黑山脚主持军务,很大程度上是让他钳制林朔。至于重中之重的后勤,拓跋星澜其实是把信任留给了朔方城的杜迁,根本就没指望黄力做什么。
可现在好死不死黄力居然主动出击了?拓跋星澜顿时大感不妙。于是急忙派出斥候下山查探,而主力则继续艰难行军。
结果两日过去了,斥候并未返回,而盼望的粮草也未送到。
十几万大军困在山中可不是闹着玩的。
就在他考虑要不要派遣一军接应黄力之时,一名小校进入帐中。
“殿下,林都统回来了。”
“林朔?黄力没和他一起回来吗?”拓跋星澜皱眉问道。
“未见黄监军的身影。”
沉吟片刻,拓跋星澜点了点头:“让他进来吧。”
“末将见过二殿下。”林朔大步流星迈入帐中,轻轻一礼。
“林都统,本皇子可不记得召你回来,你为何擅自带兵离开?”刚一见面,拓跋星澜就语气不善地问道。
“若是末将不回来,恐怕殿下的十几万大军就要饿死在这大黑山中了。”林朔完全无视北雍二皇子的气场。
“怎么说?”
林朔言简意赅地将和冰血熊骑的战斗叙说了一遍。
“奇袭朔方城?”拓跋星澜豁然起身,快步走到地图前,沉吟不语。
他倒不担心林朔欺骗他,这种事情探查一番就能清楚,根本做不了假。
只是这位北雍二皇子没想到,封西坨居然和他采用了同样的战略---奇袭对方的老巢。
而且这一次,对方明显比他快了一步,他的大军还在大黑山中转悠,对方的铁骑已经直奔朔方城。
朔方城一丢,前线的北雍大军就别再想得到一粒粮食的补给。
可此时就算是撤军回援也已经来不及了。
是冒险继续进军,还是就此撤退?
浓浓的不甘心充斥着胸膛,拓跋星澜皱眉久久不语。
“殿下,我们现在怎么办?”拓跋宇寰、完颜文石等人收到消息,陆陆续续来到大帐,知晓了发生的事情。
众将谁也不敢发表意见,这个时候必须是拓跋星澜拿主意。
沉思了盏茶功夫,北雍二皇子猛地抬起头来,眼中的光芒让人不敢直视。
“拓跋宇寰,除去寻找水源的人手,剩余所有的斥候全部集结起来回援朔方城!不要求击败冰血熊骑,尽量延缓他们即可。”
“末将遵命!”拓跋宇寰领命而去。
“穆天南,你带上我的口信,亲自面见靖天君!请他抽调兵力肃清粮道,务必在十日内恢复后勤补给!”
“是,殿下!”
“其余诸将随我继续前行,各部抽调精锐士卒组建先锋军,人歇马不歇,务必在两日内穿过大黑山脉!”
“遵命!”
在粮草只够维持两日的危急关头,拓跋星澜拿出非同寻常的魄力,将精锐兵力集中起来,准备强行穿越险峻的大黑山。
散帐后,林朔带领五千骑兵回到骊山军的营地。
“见过都统!”谷生、李泰、赵武三将在营门口迎接。
只是这一声“都统”,让同样出迎的八皇子杨嚣颇为尴尬。
我才是正经的骊山军都统好不好?
不过下一刻,杨嚣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迎上前去,亲自接过林朔的缰绳。
“林将军一路辛苦了,不知一切顺利否?”
面对杨嚣客套的笑容,林朔倒没有表现得过于倨傲,同样礼貌地笑道:“有劳殿下挂怀,一切都还安好。”
对于这位懦弱又多疑的八皇子,林朔并没有事事汇报的习惯。
“顺利就好!顺利就好!”杨嚣和林朔走入帐中,“只是有件事想要和将军商议。”
“何事?”林朔诧异,自从上京城出发以来,杨嚣一直是当甩手掌柜,什么事情都不过问,今日怎么会主动开口?
“我北雍大军近日不是粮草短缺吗?星澜殿下一直为此事苦恼。”杨嚣慢吞吞说道,“我见我们骊山军口粮相对富裕,便向殿下建议献出一部分粮食以解燃眉之急,殿下对我骊山军是赞赏有加。”
听到这话,林朔停下脚步,愕然地看向杨嚣。
我刚才听到了什么?
这厮拿我骊山军的粮草去向别人做好人了?
紧随其后的谷生三人都是一脸怒色。
见林朔面色有异,杨嚣急忙接着说道:“星澜殿下说了,待凯旋之后,会给我骊山军记上一大功!”
强压住心头的怒火,林朔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既然殿下如此仁义,在下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只是后续粮草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送到,我等在这大黑山中也不知要走多久,剩下的粮食必须省着用。我看殿下不如以身作则,与士卒们同甘共苦,后面的饮食就一视同仁吧。”
这一路上,为了照顾他皇子的排场,杨嚣一日三餐都是单独的小灶,吃得比普通士卒好上不知道多少。就连林朔、南黎辰等将领每顿饭也不过是两菜一汤,若是外出作战,更是和士卒们一样啃麦饼,而杨嚣吃饭每餐都是四凉八热,还有美酒享用。
听到林朔的命令,杨嚣的脸色瞬间白了三分。
当初就算是在上京城当质子的苦日子,他也没啃过麦饼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