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末被冰蓝色的海水推动着,一层层,一脉脉,撞向礁石,波向沙滩。很快,杂乱无章的脚印消失不见,车辙痕印也变得了无踪迹。它们就像从未出现过似的,沙滩上只剩下一片轻柔的金黄。不远处,工程车传来震耳的轰鸣声。三辆被焚毁车辆的残骸,被它拉了出来,然后又被高高吊起。巨大的机械臂遮住夕阳的色泽,泛起一阵涟漪般的光晕。机械臂转动,发出的声响与平缓的波涛相连,奏出一曲别样的挽歌。
名为‘海啸’的无人工程车打开自己的外壳,露出由浑厚钢铁、庞大链条与精细轨道组成的车厢,宛如深渊巨口一般,等待着同类尸体的降临。
机械臂降下,三辆车的残骸,被精准的放置在了里面。‘海啸’咬合,固定残骸,又合上外壳。它再次恢复到了缩壳乌龟一样的状态。机械臂在同一时间被收回。接着,它的四枚履带开始转动,它的身侧喷吐出一团白色的烟雾,然后,它朝着麦芒山的方向,绝尘而去。
“公司科技,真是一流。”霍顿评价道,“我们要是能有这东西就好了。会爬山,会渡河,还能飞行,最关键的是根本不用驾驶员,就连搬运重型物件,也不用人力干预。真是太方便了。”
“军用的,公司不可能卖的。”迪伦望着‘海啸’远走的身影冷冷地说。他似乎很讨厌这东西。
“原来是军用的啊,”霍顿讪讪一笑道,“我就说这么厉害呢。”
“租一次也不便宜,”情报三组组长李东旭加入进来,“我刚才看见了相关账单——用这一次,得三源币左右呢,差不多是探长一年左右的工资。”
霍顿感叹道,“那也没办法啊,离市区那么远,东西又那么大,中间还隔着两座山,不租‘海啸’的话,我们根本搬不回去好吧。”
李东旭偷偷看了站在不远处的霍拉德一眼,然后低声道,“大人反正挺心疼的。他刚才还一直在念叨,连个讨价还价的机会都没有,公司可真是霸道……”
霍顿笑笑不语。
这时,霍拉德招呼他们过去。几人照做。搜查一课与三课的课长都在。
“技术课刚才在海水中检查出了重柴油的成分。”霍拉德递过来一份文件,“初步怀疑,这伙人应该是通过船只,把那批武器弹药转移走了。”他望向海面,“所以,接下来的重点是,尽快搜查出岛内的相关柴油船只,并予以排查。吨位在二十以上的,都要查明。”
“烧柴油的……渔船?”霍顿嘶了一声,“那可不好查了……帮派手里基本都有一些,都是当年闭岛之前遗留下来的船只……我们也没有专门负责此事的部门……啧,大人,这无异于大海捞针啊。”
三课课长卡维说,“重柴油,二十吨以上,有这两个条件,那对应的搜索范围就可以缩小很多。霍顿课长,柴油这种东西市面上基本没有,他们如果想用,只能通过黑市购买,而且价格不菲。所以我建议从黑市这条线查起。”
“这不是本内达课长的工作吗?”霍顿看向霍拉德,疑惑道,“大人,那您叫我来是?”
本内达哼了一声,然后转过头。
霍顿耸耸肩,笑道,“看来本内达课长还没消气呢。”
“这条线我要交给你处理。”霍拉德皱了下眉,道,“本内达还有别的工作要做。”
“可是,大人,我人手不够呀,”霍顿明显不想接这个任务,“各分区的帮派活动我得监听监视,各分区的安全情报网络我也得加紧部署……大人,我们课是来了几个新人,可都是些菜鸟啊,我还得给他们培训……”
霍拉德抬起手,阻断了他的发言,“我决定新成立一个部门——海侦课,你任课长。海侦课的组员,我会从其他部门调,当然,你也可以自己挑,不过得事先征求其他部门负责人的同意。”他顿了一顿,继续道,“你的相关待遇不变,职阶也不变。”
霍顿被惊得张大了嘴巴,“那情报课呢?大人,您……您是对我的工作……不满意吗?”
“情报课仍归你管,”霍拉德说,“不过,你得为自己安排个副手——你信任得过的副手。在军火案破获之前,你的主要精力得放在海侦课上。”他看了看霍顿,继续说,“没有双份工资,但我会给你补助。”
霍顿的嘴巴张得更大,他的眼睛也突然变得明亮起来。半晌,他道,“大人……如此重大的责任……我怕我……大人,为什么选我?我在这方面的经验,也不是很多啊……”
“你爸原来是船长对吧?如果当年没发生战争,没出现闭岛事件,你也会顺利接他的班,对吧?在船这件事上,你爸可是专家。我也不怕告诉你,这里面确实有我的私心在——我是想让你去劳烦令尊,帮帮我们的忙。”
“可我爸都快七十了,”霍顿挠挠后脑勺,笑道,“脾气还臭,就知道乱骂人……”
“你告诉我干不干就行。”霍拉德说,“你要是不同意,我就去找别人。”
霍顿一个挺身,一个敬礼,“属下一定完成任务!”
霍拉德点点头,“明天,我会亲自去拜访令尊。一会儿把他的喜好告诉我一下,我也好为他准备礼物。”
“大人,礼物就算了吧,我家老爷子脾气又臭又硬……您万一哪句话说得不顺他心了,他都能当着您的面,把东西直接撇出去……”
霍拉德咋舌道,“再怎么说,他也是我的长辈。我会注意的,你放心就好。”
“好吧,大人……”
霍拉德面向阿德与迪伦,“二位,我还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不当说。”
阿德礼貌回应,“大人但说无妨。”
“我想借守卫队的船一用。今天晚上,我想去拜访下安格斯大人。二位,届时,能帮我说几句好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