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妙音越不待见司马昱，谢灵毓就越乐见其成。
所以即便他知道司马昱这次的确是因为情，仍然一本正经落井下石。
“没错，司马昱心思的确不纯，他离开万陀峰并非返京，途中特意绕道广灵，还与甄远山在府中下棋论道三日不出。听闻崔家十二娘也在广灵，但司马昱一面未见，反倒对甄家七娘甄瑶倾心不已。”
顾妙音皱眉，“甄瑶？司马昱都当着她的面杀了她亲阿兄，她还能倾心？司马昱是把甄远山当三岁小孩儿耍吗？那只老狐狸还能相信他那拙劣的演技？”
谢灵毓不置可否。
顾妙音微愣，“甄远山信了？”
谢灵毓，“信了，甄家七娘不知被司马昱灌了什么迷魂汤？已经完全倒戈。甄斐之死经过甄瑶的转述已经变成了崔家十一郎，崔承业的债，如今甄远山与崔衍之间隔着杀女弑孙之仇，甄氏与崔氏之间的联盟已经被皇权击溃了。”
顾妙音，“士族之间的联盟怎么可能因为一两条命就被击溃？甄远山是大晋五百年唯一一个八品王将，前有谢氏覆焉，后有王家断臂，甄远山不可能看不出司马昱的野心，那老头要会甘心依附王权？除非他舞不动金匾下的那杆霸王枪了。”
“……”谢灵毓不觉深看了她一眼，看来上一世她也并非什么都不懂。
顾妙音皱眉，“你看我做什么？我哪说错了？”
谢灵毓摇头，附和道，“你没有说错，一两条人命的确不能让甄远山倒戈，但…若是甄家出了个君后，倒是值得甄氏放手一搏。”
“司马昱要娶甄瑶为后？！”顾妙音怔然，半响后古怪看向谢灵毓，“你打哪听来的这么不靠谱的消息？他的君后只能是崔聘，甄瑶又是哪蹦出来的？”
若是旁人自是不会明白她为何说的如此笃定，但谢灵毓却懂，他并未反驳，只是陈述事实，“司马昱绕道广灵，以天子六御迎甄瑶入京，一路殷勤备至。彼时崔聘亦在广灵，但司马昱却对这位已经交换庚帖的崔十二娘置之不理，正因如此，京中才有了甄氏女为后的传言。”
“……”前世可没有这么一出，顾妙音拧着眉头细细思量。
从西蜀之后，她就隐约觉得司马昱有些古怪，她甚至一度怀疑他是不是也有同自己一样的经历，可若说有，又有些解释不通。
当初新阳城她与司马昱对立，他可是恨不得她立刻去死，再后来安业灯会相遇，他虽有痴迷，但举止之间还是透着素不相识。
这么看来，唯一的古怪好像就出在她身上，凭着今生两人的交情纠葛，他这般死缠烂打实在不合常理。
顾妙音越想脸越沉，她才不关心司马昱要娶谁为后，她只想知道这狗东西为什么要把她阿娘软禁在广灵？
“……”
她想的入神，没察觉谢灵毓一直盯着她，眼看着两道秀气的弯眉都要凝成一团，谢灵毓抬手，玉骨般的指尖轻轻点了点她的眉心。
“都同你说了，司马昱在你与下明棋。”
顾妙音只觉眉心一点温凉，她有些反应不及。
谢灵毓眉目沉然，隐隐有些不悦，“那个猪脑子布的局何须你如此花心思？本君与你说这些，只是不想你被蒙在鼓里，并非要你因此困惑。”
“猪……猪脑子？”顾妙音沉默了。
谢灵毓，“司马昱从未真正相信士族，他将你阿娘困在广灵，无非两个心思，要么借甄氏之手拿下你，要么借你之手削弱甄氏。甄远山是八品王将，王权之力锐在王军，若是师出无名即便是天子也奈甄氏不何。”
顾妙音点头，的确，前世司马昱就是等了五年，利用已故沈家军才扳倒甄氏的。
谢灵毓又道，“司马昱算准了你不会束手就擒，若你重回九品巅峰，定会不惜一切代价营救兰姬，势必会与甄远山有场恶战，他赌你赢；但若你真的被废了灵台，一座城便是压在你心头的最后一根稻草，你不可能丢下母亲不管，所以你一定会主动出现在他面前。与西蜀布局一样，他又想做那只掌控全局的黄雀。”
“……”顾妙音一下就通透了，眼底不觉闪过一丝阴郁。
所以，不管她能不能恢复九品之身，这一切都在那狗君的算计之中。
谢灵毓抬着指尖在她额前点了点，稀松平常道，“不过一局烂棋，哪值得你这般伤神？他有明棋你亦有暗棋，怕什么？”
顾妙音微怔，一脸困惑，“我有暗棋？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谢灵毓偏头看她，眸光暗涌，“本君就是你的暗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