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救他脱离苦海,还让他衣食无忧的尧珑,昳奴一直心怀感激,因此才下意识开口。
此时心中的忐忑的才渐渐蔓延,他起身到尧珑面前又重新跪下。
尧珑伸出食指挑起他的下巴,“说说你怎么确定是一百零八颗,这珠子可从未离开过本宫的身边。”
此刻尧珑却是真心疑惑,除了晚间安寝时间,这珠子可是从不离身,哪怕沐浴也是。平常的打理也是交给芝玉,旁人根本接触不到。
昳奴却是一口就答上来,不知是瞎猜的还是其他缘故。
可这落在宴铭眼里行为实在是轻浮,不守妇道。他眼底闪过一丝厌恶,甚至连多看尧珑一眼都不想。
“回殿下,奴才看一遍就能知道数目,自幼如此。”昳奴低垂着头,唯唯诺诺道。声音细弱,却能叫尧珑听得清楚。
昳奴幼时家中遭遇活石,在逃难途中和家人走失,之后被牙人捡了回去。本来是要被卖出去的,但牙人见了他的样子,就歇了心思。打算再养养之后卖个好价钱,当然做牙人的也没什么慈悲心肠,这段时间一直让昳奴装作乞儿乞求银钱。要是那日不够数,不但吃不了饭,还要受一顿毒打。甚至为了让昳奴看着更为稚嫩,每日的饭也只是给半数。
受尽了苦楚的昳奴下意识知道这份特别会给他带来灾难,就如同他的容貌一样,所以一直不敢显现于人前。
如今敢告诉尧珑,也是因为对尧珑足够信任。尧珑给他华丽的衣服,精致堂皇的房屋,美味的食物。最主要的是不会打骂他,更不会叫他出去骗人。
但如果是尧珑让他出去骗人,他想他也是愿意的。
尧珑眼底兴味更深了,“本宫倒是买了个宝贝回来。”
现在不适合谈论这个问题,尧珑抬首,“驸马听到了,还少了三颗。”
说完竟不再关注宴铭。拉过昳奴的放在自己肩上,“给本宫揉一下,躺的本宫肩都酸了。”
宴铭几乎咬碎了一口牙,因为太过憋屈,额头的青筋都暴起了来。
他直接偏过头去,吩咐人继续找,一股眼不见为净的架势。
可眼睛看不到了,声音却无法阻隔。尧珑使唤人的声音不绝于耳,那声音并非颐指气使,反而带着几分娇意,恍若与情人撒娇般。
宴铭忍不住看一眼,又像被烫了眼睛很快转头,心中暗自鄙夷,不知羞耻。
最后珠子是在花丛中找到,尧珑却眼神都懒得抬,拍了拍按在肩上的手,“你很不错,这些珠子就赏你了。”
清洗干净的珠子放在木盒子里,散发着淡淡的香气,昳奴诚惶诚恐捧在手里。
倒是往日风光霁月的驸马此时眼色赤红,似乎受了很大的刺激。
可不是受了很大的刺激,被人当狗一样耍了一通。
而罪魁祸首还在婢女的搀扶下起身,无辜问道,“怎么了驸马?脸色不太好,可要找御医瞧瞧?”
“不必了,我身体很少,多谢公主关心。”宴铭的声音几乎是从牙齿缝挤出来,“时间不早了,公主,我们还是快些回府。”
“好。”玩得也差不多了,尧珑适时收敛,毕竟时间还长。
宴府的下人自安定公主再次回府就战战兢兢地,就怕出一点错。他们原以为安定公主名声在外,定不是好惹的主,刚开始他们还小心伺候,可接触后才发现并非这样,至少尧珑没有无故发过难。
可这次公主回府,他们才发现想错了,蜜罐里泡大的长公主怎么会平易近人。
“这些本宫没有胃口,本宫想吃血燕。”尧珑看着面前摆放散发着淡淡香气的早膳,顿时胃口尽失。
一碟乳糕,两三碟小菜,最为丰盛的就是一人一碗小馄饨。
宴铭家境贫寒,幼年丧父,被母亲拉扯大。这样的早膳在宴铭眼里已经是丰盛的,以往别说馄饨了。
一个带着热气的馒头都不是想吃就能吃到的,高中后生活更上一层楼。所以这样的早膳,他还算知足。至于以后会不会变,那就不得而知了。
可对于自小山珍海味吃惯了的尧珑,这些在她眼里不过是粗茶淡饭。以前昏了头愿意忍着,现在她可不会再委屈自己。
桌上的老夫人和宴铭立即满脸的不赞同。
老夫人也就是宴铭的娘没有说话,宴铭则面露难色,血燕都只供给宫里,尧珑备受宠爱自然也有。
不过之前母亲身体不好,尧珑为表孝心就全部送了出去。
目前这宴府能用血燕的也只有老夫人,按理来说,这血燕是尧珑所有,吃一点也无可厚非。
可这已经送给了老夫人,在叫他让自己的母亲拿出来,他也不好开口。
宴铭左右为难,心底对尧珑的不懂事也更加不满,送了长辈的东西哪里有要回去的道理,更何况早膳而已,不吃血燕又如何。
“怎么?本宫记得血燕少说也有五斤,这么快就用完了。”尧珑笑了一声,那勾起的弧度都带着冷意。
这两位不愧是母子,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就算她后来病了,要调理身体,这老婆子竟也不愿拿血燕出来。
老夫人不说话,宴铭也装聋作哑,一时间桌上竟然安静地可怕。
他们愿意耗,尧珑也不缺这点时间,之前吃了些糕点,她也没有太饿。此时她一手托腮一手拨弄这白瓷勺子,并没有松口的打算。
此时老夫人已经用完早膳,净手之后,这才慢悠悠得让丫鬟去取血燕。
大抵是天下所有的婆婆都和儿媳合不来,自进宴家没呢,老夫人就没给过好脸色。之前尧珑都小意讨好,不然也不会把珍贵的血燕悉数给了出去。
尧珑现在想清楚了,讨厌你的人,再百般讨好,也是做无用功,反而会让人看轻贬低。还不如井水不犯河水,这样大家心里都不添堵。
吩咐完,老夫人脸色明显不好看,但自己儿子都没说什么,她也不好开口,只冷着脸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