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采访厅的正中,有人将话筒递给贺望舟:
“贺上将,从现场回放可以看到,您驾驶机甲真的是太让人惊艳了,依旧能够威慑四方。
但是这几年您一直没有在公众场合驾驶机甲。
有人推测是因为您的机甲连城已经老化,不适合战斗。
您有考虑再换一架机甲吗?
或者说已经有机甲机构与您联系了。”
说到这里,记者有点兴奋:“贺上将,很期待您的新机甲亮相,想必一定能够惊艳整个联邦,也能够威慑敌人。”
此时,人群边缘一直抠着指甲里血渍的乔屿忽然抬头。
他的眼睛里装着震惊,以及明晃晃的伤心。
乔屿是真的有点伤心了,此刻他忽然意识到,原来连城“老”了,原来连城已经很久没有上过战场了。
可在他的意识里,连城还被完好的放在贺望舟军中的房子里。
贺望舟依旧会按时给连城补充能量。
即便现在是休假期,贺望走也会抽出固定的时间,回到SA军为连城进行维护。
还有连城会用最平直的语调,说着最向着自己的话。
乔屿想,甚至他还为连城做了一个机甲小猫咪。
他想让那个穿粉色裙子的小猫咪陪伴连城好久好久的。
对于乔屿而言,连城的意义不仅仅是一架机甲那么简单。
连城身上承载老师闻友钦很多个日日夜夜的研究,承载着闻友钦的期待。
连城是一代机甲人最高的成就,也是无数机甲人的向往与目标……
然而记者小姐寥寥几句,似乎就将连城过往功勋全部抹杀,连城似乎被时间推向了一个小小角落。
乔屿忽然间感觉到莫大的悲戚,不知道是为机甲人的心血而悲戚,还是仅仅为了连城。
乔屿看向贺望舟,似乎也在期待着贺望舟的回答。
贺望舟却在人群中迎上乔屿的目光。
贺望舟接过记者的话筒,他话中难得带有敬意,带有感激,感激那陪伴他好久的机甲:
“在我心里,连城永远是我最重要的伙伴,他也是闻友钦老师的毕生心血。
如你所言,连城是已经老化了。
连城曾击退敌军9768人,参与救援76次,守护城池7座。
所有记录中的机甲没有一架能够达到连城的记录,我永远感激连城。
纵然机甲迭代更新,世面上出现了许多比连城更强的机甲。
但我依旧想和连城并肩战斗。
之前,我有拜访过闻友钦老师,希望他能够对连城进行维护。
但是闻友钦老师年纪大了……”
说话间,贺望舟穿过人群,向乔屿走去。
贺望舟所到之处,人们纷纷为他让路。
最后,大家见贺望舟走到一个年轻人的面前。
年轻人眼眶发红,眼底各种情绪交织,愤懑、不甘、不解……
贺望舟将话筒递给乔屿,他郑重问道:
“所以,乔屿同学。
你愿意替你的老师赋予连城新生吗?
我相信你的老师也是如此期望。
闻友钦教授曾和我说过,你是他最得意的弟子。
所以,请给我一个与连城并肩战斗的机会。”
在乔屿心里,贺望舟这句“你愿意赋予连城新生吗?”比“你愿意嫁给我吗?”更加动人。
对于一个机甲师而言,这简直比情话还要浪漫。
乔屿随手抹了一下眼角,他接过话筒,声音清晰可闻:
“贺望舟上将,我以机甲师的荣耀承诺你。
一定让连城陪伴你到你打不动架、牙齿都掉光为止。”
这也是乔屿给予贺望舟最浪漫的承诺。
贺望舟伸手,苍劲有力的手指抚过乔屿的眼角,他温声道:
“哭什么,又没说不要连城,它是我的伙伴。”
说话间,贺望舟已经将乔屿拥抱进怀中。
无数摄像头对准相拥的两人。
omega在Alpha的怀中显得有些瘦小,他白皙的皮肤有些透明。
这一抱莫名生出一些缱绻的味道。
记者们虽然觉得哪里奇怪,但还是将这个拥抱定义为将军与机甲师合作时的拥抱。
是上将对机甲师惜才的拥抱。
已经有人查到乔屿是长风大赛季军的获得者。
青年意气风发,如今看来未来大有可为。
记者们已经在心里盘算着新的问题,准备等一会要采访这位年轻的机甲师。
而不远处,聂瑶从贴身口袋中拿出一根香烟。
她缓缓吸了一口,夹着香烟的指尖垂落。
烟雾缭绕之后,她眯着眸子看向贺望舟与乔屿,微眯的眸子带着笑意,然后忽然释然。
果然有命中注定。
命中注定的人怎么看怎么般配,每一处都是无比契合。
聂瑶想起她认识贺望舟的时候,不过也就十几岁的年纪。
少年人的喜欢总是突如其来,又忽然散去。
然而她这一喜欢就是十几年,也藏在心里十几年。
怎么说呢,人的目光都愿意去追逐着光。
这些年,贺望舟实在是太过耀眼,以至于聂瑶不自觉间心动。
别人说聂瑶敢爱敢恨,是无比潇洒的女子。
然而,聂瑶知道感情这方面,她有些怯懦。
如今,她看着乔屿与贺望舟,忽然发现,原来真正的爱情原来是大大方方的相拥,是贺望舟能在众人面前温声软语去哄乔屿。
不属于自己的不必强求,聂瑶此时此刻觉得自己也未必真的喜欢贺望舟。
贺望舟很强,但是聂瑶自觉自己也不差,她还真的没有那个慕强的必要。
看着远山战争残骸,看着人群中相拥的二人,再看向风城许多年没有过的热闹。
过往一一浮现在聂瑶眼前,聂瑶恍惚发现,原来轻舟已过万重山。
她都30了,她也应该开始新的生活。
不远处,桑老拎着两坛桃子酒,在人群外等着聂瑶。
聂瑶朝着自己老师走了过去:
“老师,这桃子酒这就酿好了?您别是偷工减料。”
桑老悠悠道:“把你灌醉还是没有问题的。”
聂瑶把酒接过:“那等一会也灌灌乔屿。”
桑老摇头:“你这丫头。”
酒坛已经在聂瑶手里转了两圈:“欺负小孩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