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刚刚,乔屿听到医院传来消息。
慕放将军伤口感染严重,需要全身换血,需要大量的Ab型血。
现在军方正在对外征集献血者。
乔屿匆匆忙忙冲向医院,撸起袖子就要往抽血室冲。
却被贺望舟拦了下来。
乔屿焦急道:
“你拦我干什么?我就是Ab型血。
我一个二十多岁的男生,正是适合鲜血的年纪。
你看刚一大爷都进去了。”
贺望舟皱着眉头原地踱步两圈,他认为有些事情不适合瞒着了。
乔屿已经是成年人了,他有知道一切的权力。
贺望舟不介意捅破窗户纸,哪怕有一天慕放会责怪自己。
“乔乔,你听我说。”双手扣住乔屿的肩膀,贺望看着乔屿双眼,认真道:
“亲属之间不建议输血。
亲属基因相似,可能引发排斥反应,出现移植物抗宿主病。”
乔屿一头雾水:“你在说什么?”
贺望舟沉声道:“我在说……你是慕放将军的儿子,你不能给他输血。”
瞬间,乔屿手中的填写单飘落在地。
少倾,他不可置信的抬头,表情说不上是哭还是笑,说不上是茫然还是焦急。
乔屿似乎想证明什么一样:
“贺望舟……你、你在胡说什么?
我认识了慕先生那么久。
他要是我父亲,他为什么不、不认我,还是我哪里不够好。
你肯定是骗我的。”
说到最后,乔屿的声音已经带了哭腔,他颓然的蹲在原地。
双臂环抱自己,非常脆弱的一小团。
乔屿满是茫然,他好似不知今夕何夕,自己又身在何地,什么是真实,什么又是假。
见状,贺望舟也跟着蹲了下去,面露心疼之色,他伸了伸手,试探的搭在乔屿的肩膀上:
“乔乔,其实我本应该在最前线的,那里更加的危险。
但是慕放将军代替我去了最前线。
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乔屿抬头,双眼通红,眼眶似乎已经承载不住眼泪。
这时,一道温柔的女声从乔屿身后出现:
“乔乔,贺望舟说的没错。”
乔屿转过头去,只见乔嫣身上还带着没有融化的雪花,正笑着站在自己的身后。
只是,乔屿觉得自己妈妈的笑容有点悲戚……
少倾,慕放的病房,各种仪器正在精密的运作。
慕放身上插着管子,躺在正中。
红色的血液在他的身体中进进出出,看着有些吓人。
乔屿再一次感受到对生命流逝的畏惧。
眼前病床上,这个他无比熟悉、尊敬的长辈,竟然是他的父亲?
乔屿缓缓侧头看向乔嫣,乔嫣依旧是那副温和如水的模样:
“乔乔,其实你生在风城……”
慕放去风城的那个夏天,恰逢仲夏,慕放的易感期到来。
那个时候他已经会与乔嫣手牵手在沙滩上散步。
甚至他们交换了第一个亲吻。
更有甚者,慕放已经想好了结婚誓词。
而乔嫣更不是什么扭捏的性子,她那时认准她与慕放真心相爱,当然,乔嫣现在也是如此认为。
那个仲夏,乔嫣陪伴慕放度过了易感期。
后面,一通电话叫走慕放。
临走时,慕放只说了“等我”二字。
其实,乔嫣也不知道慕放去了哪里,只是后面战争爆发,乔嫣有了猜测。
这个猜测让乔嫣明白,她不一定能够再等到慕放了。
战场就是生与死的分界线,如果慕放已经踏入死门,那么任凭他有通天的本事也回不到风城了。
也是在这时,乔嫣知道自己怀孕了,怀了小乔乔。
纵然对未来一片未知,乔嫣还是毅然决然的准备把孩子生下来。
她有手有脚,总能把孩子养大。
不久后,因为宫家兄弟躲在风城,炮火很快就袭击到了风城。
风城也是从那时开始变得满目疮痍,乔嫣也是从那时失去了父母。
直到冬天,慕放都没有回来。
当时乔嫣心想,幸好,以后还有小宝宝可以陪着自己。
四季轮转,再次见到慕放,是2年后。
慕放再出现时,眼睛里已经没有了两年前的光芒,而是冰冷、寒凉,甚至带着一身的杀伐。
那天,也是慕放第一次见到小乔乔。
彼时,小乔乔正呲着米粒般的小牙到处乱爬。
口水留的到处都是,他拽着慕放的裤腿咧嘴傻笑。
小朋友的瞳孔干净漆黑,单纯无比。
慕远一下子就湿了眼眶,这是他的小乔乔,是他的崽。
慕远坚定的要带乔嫣走,乔嫣也没有拒绝。
这风城确实是个伤心地。
但是慕放却给不了乔嫣乔屿名分,给了他们母子二人名分,无异于把两人放在靶子正中,任人打量、威胁。
但是慕放不想放手。
是以,慕家自此多了一个园艺师,她带着小朋友住在慕家后面的小木屋中。
这事在慕家,除了慕放,还有张嫂知道。
张嫂是慕家的老人了,慕放从不怕她声张。
后来,慕放出去打仗,家里乔嫣会照顾着孩子。
她也会把叛逆期的慕远拽过来一起教育,是以长大后,慕远特别听乔嫣的话。
再之后,形势没有那么严峻,安全了许多。
慕放想认回乔屿的时候,乔屿年纪已经很大了,有自己的认知,世界观、性格已然形成。
慕放反倒畏缩不前,他不敢和乔屿开口,怕乔屿埋怨自己,怕自己不被认可。
后面他又怕,怕这些年来是自己禁锢住了乔嫣的自由。
可是慕放却没有去想,乔嫣那样的女子,如果她不想,这世间没有什么能够束缚住她的自由。
出生于风城的乔嫣,当真像风一样,自由自在。
她只停留在想停留的地方,做想做的事,谁都不能左右她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