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视力一直很好,季升凛的外貌能与季怀谦相似,那也算是不错的,三四个衣着华贵打扮毫不低调的人站在玻璃围栏边缘,让人想忽略都难。
林夕本想忽略过去,假装视而不见避开他,没想到他自己倒找上来了。
她姓林,到底是个外人,季升凛不欢迎她也正常。反正她很快会离开。
被季升凛这么一搅和,林夕没有什么闲逛的心思,开始加快了购物的进程。
买了两件厚实的外套,再去商场买喝水的杯子,逛超市的时候,林夕看见了不远处的蔬菜区有了些突发奇想。
要不今晚她主动做一道晚餐,以答谢季远瞻和戴琬晴的照顾。
这么想,林夕就推着购物车往蔬菜生鲜区走去。
海产区,林夕正对着玻璃水箱里的大闸蟹大眼瞪小眼。
戴琬晴似乎很喜欢吃海鲜的样子,越是珍稀的海鲜,她越喜欢。
可笑的是,海城出生的她偏偏对海鲜过敏,林家家里从来不做虾蟹类的食材。
前段时间晚餐时发生的不愉快林夕还默默记在脑里,她还是不要主动去挑战海鲜的好。
林夕的厨艺是不错的,林树哲一直放开手让她去培养兴趣爱好,知道她对烹饪感兴趣,还为他报了兴趣班,和资深的大酒店厨师学了一段时间。
但林夕那会三分钟热度,学了半年就放弃了,她实在是受不了长期被烟火熏烤的过程,但是半年的名厨一对一培养的时间也足够让她的厨艺与一般人拉开距离。
只希望季家人能够接受吧。
挑选了几块牛肉和一些蔬菜,林夕就打道回府了。
这时候正是下班高峰期,林夕拎着大袋小袋站在路边,等半个多小时却打不到车。
拎着沉重购物袋的手指被勒得失去血色。
林夕犹豫了很久,才打通了季家司机的电话。
低调奢华的加长轿车内,季怀谦正坐在深红色的皮质座椅上,书包被他端正整齐地摆在一边。
窗外的风景呼啸而过,刚才似乎有个熟悉人影站在路边。
司机的手机响起,他对季怀谦示意说,“抱歉,二少爷,有电话打过来。”
“接。”
司机将车停在路边,才接起电话,“喂您好,啊…是林夕小姐吗?”
电话是臻延湾主线打来的,司机挂上电话,看向后视镜,询问季怀谦的意见。
“林夕小姐现在正在商场门口,另一位司机被指派去接老爷了,请问是先送您回去还是掉头去接林夕小姐?”
季怀谦靠在车窗边,一只手搭在座椅扶手上,指尖漫不经心地轻点着,漆黑恍若黑夜般的眼睛看着车外好像在出神。
司机很没有出声,耐心地等待季怀谦回应。
季怀谦散漫地掀起眼皮,“商场门口?”
司机回答,“是,我们刚刚路过的那个商场。”
回季宅的途中正好经过了那个商场,但是现在已经驶出一段距离了。
季怀谦当然知道,他刚刚已经看到林夕的身影了。
他不过是,假装视而不见而已。
车内的空气安静了几秒,季怀谦的出色的面庞藏在光线照不到的暗角,白皙皮肤在昏暗的车厢内依旧欺霜赛雪。
“我父亲对林夕怎么样?”
季怀谦突然的问题搞得司机有些懵,但司机还是如实回答,“感觉老爷很重视林夕小姐 ,听说她是老爷好友的女儿。”
见季怀谦神色不变,司机多补充了一句,“林小姐身世可怜,老爷多照顾些也是正常。”
季怀谦淡淡一笑,“我父亲对她好,我也要对她好才对。”
季怀谦这句话说得莫名其妙,司机不懂他的意思,只好附和着点头答,“是”。
季怀谦唇角一勾,笑容温和,“掉头吧,还在犹豫什么呢?”
周海在季家做了八年的司机,最擅长的就是察言观色了,主人家还没有下达命令的时候,他是不会轻易作出决定的,现在得到季怀谦的指示,他才敢小心翼翼地调头。
下雪了,路上的行人也越来越少。
车子重新开到了商场门口,季怀谦一眼就看到了安安静静待在路边等候的女孩。
林夕低垂着头,如墨的秀发盖住了她单薄的肩膀,额前的过长刘海也挡住了那双雾蒙蒙的眼睛,只露出小巧秀气的下巴。
大大小小的购物袋堆放在她脚边,林夕实在拿不动了才把它们放下来,解放了双手,但指尖被勒得冰冰凉凉,还泛着不正常的紫色。
“林夕姐姐?”
林夕抬眼,季怀谦斯斯文文地坐在车窗边,侧着头对她笑,叫她名字时,声音磁性又温柔。
周海下了车帮林夕把购物袋放到后车厢,林夕腼腆地道声谢,“辛苦您了,师傅。”
司机周海受宠若惊,连说,“不用客气,林夕小姐,服务您是我的职责。”
看来这位林夕小姐真的如其它佣人说得那样性子软,又温柔,比他们家的温文尔雅的二少爷还要好相处得多。
他倒不是说二少爷的不是,但是有时候季怀谦和他说话的时候,总让他感觉脊背发凉,周海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觉得这是上位人带来的压迫感。
这样一对比,倒显得林夕更加亲和一些了。
“周海。”
季怀谦淡淡地叫了一声司机的名字,周海回神,连忙回到驾驶室。
救命,那种背脊发凉的感觉又来了。
林夕坐到了季怀谦旁边,与他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季怀谦身上穿着校服,香槟色的内搭衬衫搭配针织马甲,外面是一件双排扣的毛呢大衣,贵族学院的金属铭牌挂在他的胸前。
她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薄荷味,是从季怀谦身上传来的,很好闻,林夕没忍住多吸了几口气。
季怀谦抬眸看了她一眼,将手里的保温杯扭开,“喝水吗?温的。”
“谢谢。”
她接过一次性水杯,季怀谦将水倒到她手中的杯子里。
热水滚烫,冒着雾气,她冰冷的手指得以缓解,正当她放松时,有几滴热水溅到林夕手上。
虽不是沸腾的热水,但林夕在外面吹了半个小时的风,指尖早冻得冰凉,现在的水温对她来说很烫,淋在皮肤上也很疼。
林夕压抑着要呼出口的叫声,憋红了脸,她看向季怀谦。
他的瞳孔在昏暗的车厢内显得更加深邃,好像漆黑冰冷的寒潭,没有什么感情。
林夕眨了眨眼,重新看过去。
季怀谦把保温杯放到一边,秀致的眉头轻轻皱起,语气抱歉,“对不起,林夕姐姐。”
“没事。”
浓浓的薄荷味包裹住她,明明是清新好闻的味道,却带有一些压迫感,林夕缩了回去。
季怀谦好像没有察觉到林夕的冷淡,反而朝她那边凑近,漆黑的眸带着一丝让人难以察觉的关心,好像刚刚悄然而逝的冰冷眼神只是林夕的一种错觉。
他把林夕手里的一次性水杯拿到一边的车载吧台上,白皙修长的手轻轻握住了她的烫得通红指尖,轻轻吹了吹,“疼吗?”
指尖被冷风拂过,带着凉凉的薄荷香,酥酥麻麻地扫过刚才被烫红的皮肤。
司机周海听到了动静,悄悄地通过后视镜看了他们几眼,被季怀谦察觉到,轻飘飘的一眼对周海警告回去。
周海心底一凉,收回视线,专心开车。
指尖的凉风一阵一阵的,季怀谦凑的极近,仿佛要吻上林夕的指尖。
她头皮发麻,有些敏感地躲开了他的手,声音干涩,“不疼了……”
季怀谦毫不在意地淡淡一笑,退开身子,坐回了自己座位上,无害的眼睛依旧专注地看着她,态度诚恳。
“怪我,姐姐可以原谅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