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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过晚饭,季怀谦主动包揽了家务。

林夕拗不过他,被他按在沙发上吃他已经切好的水果。

“交给我来吧,姐姐做菜已经很辛苦了。”他轻车熟路地去阳台找到了拖把。

摆在茶几上火龙果香甜清脆,每一块都插上了签子,林夕拿起一块,放入口中。

原来有一个勤劳的弟弟是这样棒的感觉。

季怀谦把衬衫的袖子撇到手腕,淡青色的血管经脉沿着肌肉线条盘踞在他的小臂上,肌肉分明,线条流畅。

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女孩子才配得上他……

“在想什么?”季怀谦察觉到林夕的目光,侧过头看她,像黑夜里无声流动的山泉,清冷干净。

林夕咽下了口中的水果,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在想,你会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子。”

季怀谦笑着反问:“姐姐觉得我会喜欢什么类型呢?”

“……?”

林夕居然很认真地思考了,她一本正经的对季怀谦分析:“如果恋爱是互补的话,是不是活泼可爱一点女生更合适你呢?”

季怀谦淡淡的摇头:“恋爱不在乎合适,只在乎感觉。”

感觉?

林夕稍稍直起身子:“那你现在有喜欢的女孩子了吗?”

季怀谦定定地看着她,目光如炬,随后故弄玄虚的弯弯唇角:“姐姐你猜。”

林夕撇过头去,不再看他。

季怀谦拖地的时候,无意走到了沙发后面的一个高脚桌。

他的视线落在了花瓶下的一个瓷白色小罐子,是小黑的骨灰坛。

微微一顿,季怀谦收回了目光。

八点整,周海已经开着车到楼下了。

要离开时,林夕把上次买的布丁小狗蒸蛋糕给季怀谦装了一大半,有些不好意思:“买多了,你带一些回去吧。”

季怀谦微微一笑:“这是把超市里所有存货都买下了吗?”

林夕不自在地梳了梳发尾:“这倒没有。”

她只是不小心把超市最大号购物袋给填满了而已。

季怀谦接过袋子,唇角一点一点溢出笑意:“谢谢姐姐。”

……

臻延湾,季家。

夜色阑珊,客厅反常地亮着灯,季怀谦脚步顿了顿,走进了玄关。

“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戴琬晴背对着季怀谦,慢悠悠地抿了一口茶。

客厅里只有她一个人,苏姨站在过道边,对着季怀谦微微躬身。

季怀谦轻轻颔首,回答道:“今天回来的时候去了姐姐的公寓里坐了一会。”

戴琬晴放下了精致的花卉茶盏,对着季怀谦招了招手:“过来坐,和妈妈聊一下。”

季怀谦在戴琬晴面前坐下后,戴琬晴缓缓开口:“本来今天想陪你去报道的,可惜早上起来的时候觉得身体不太舒服,一切还顺利吗?”

“嗯。”

她又问:“林夕和你一起是吗?她现在住在川大附近?”

季怀谦点头:“是。”

戴琬晴挥挥手,苏姨收到示意,赶紧走过来给季怀谦倒了一杯热茶。

戴琬晴温柔地笑着说:“你们现在在同一个学校,平时可以多和林夕保持联系。”

季怀谦不置可否:“是。”

戴琬晴目光流转,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苏姨:“很晚了,你该回南楼了。”

“哎,好。”苏姨连忙点点头,很快离开了客厅。

季怀谦低着头,一双浅色的眸暗沉沉的,面前的花茶还泛着阵阵热气,深色的玫瑰在杯底旋转落底。

戴琬晴拿着茶杯继续说:“你父亲喜欢她,你也应该多和她打好关系,这样你父亲就会注意到你。”

即便不说,季家所有人都知道季远瞻偏爱这个海城老友的孤女。

见季怀谦迟迟没有反应,戴琬晴放下了茶盏:“怎么不说话?你不会还因为那只可笑的猫和我置气了吧。”

“这个家只有我和你是一体的,你是我的儿子,我不帮你,我帮谁?”

季怀谦抬起头,微笑着回答:“没有”

戴琬晴满意地点点头,她漫不经心地拿着银茶匙在杯中轻轻搅动:“我不允许任何能影响你的东西出现,那些宠物只会动摇你的意志,让你不思进取。左右不过一只畜牲罢了,一直以来我都是这么做的,当你选择和那只猫接触的时候,你就应该知道,我将来会怎么做?”

季怀谦从容不迫地回答:“我当然知道。”

可是季怀谦不知道戴琬晴居然能够直接对林夕的猫下手。他本来以为这只猫是林夕亲自带回来的,戴琬晴就会看在林夕的面子上,不会那么轻易动手,没想到她还是和以前一样心狠手辣。

戴琬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重重地放下茶杯:“我唯一失策的一点就是这件事居然被林夕知道了,要是被我知道那天是谁告的密,我不会放过他的。”

戴琬晴一时间仿佛脱掉了温柔的面具,包养得体的面容也变得狰狞起来。

茶杯在桌上晃了晃,撒了一些茶水,陈旧干皱的花瓣黏着杯壁,散发着浓郁厚重的香味。

戴琬晴平复了一下呼吸,抬眼看到季怀谦面前丝毫不变的花茶,轻哼道:“怎么不喝?”

季怀谦将茶杯往桌子中间推过去一点:“母亲,我晚上喝茶会睡不着。”

戴琬晴扯着唇角笑了笑:“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

季怀谦起身:“母亲,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回房间了。”

戴琬晴冷着脸说:“刚刚我和你说的话你都记住了吗?即便你再不喜欢她,也要和她走得近一点。”

季怀谦微微颔首:“记住了。”

戴琬晴随意摆了摆手:“那你早点回去休息。”

季怀谦一步一步上了阶梯,客厅里独自坐着的贵妇人姿态端庄优雅,即便客厅里没有任何人,她也能严格要求自己。

季怀谦冷漠地收回了目光,提步上了三楼。

林夕搬走后,房间再次空了出来,季家大宅的第三层又恢复了寂静,季怀谦又回到了从前独自一人的生活。

季怀谦打开了红心唱片,唱针在刻盘上划了一圈又一圈。

被风扬起的墨绿色窗帘底下露出了一个长得乱七八糟的毛绒玩具,那是小黑的。

以前小黑常常顺着窗户之间的平台偷偷跑过来玩,再从他的窗边书桌上跳到地板,将名贵的丝绒窗帘抓得勾丝起球。

偶尔它还会叼着自己的小玩具,跑到正在看书的季怀谦身边,撒娇求抚摸。

季怀谦有时候懒得理它,但是被小黑打扰得没有办法的时候,便会无奈地朝它伸出手,小黑马上轻车熟路地跳到他的膝盖上,翻开肚皮撒娇。

等季怀谦从书中的世界回到现实的时候,才发现怀里的小黑已经睡着了。

这些事情历历在目,好像还在昨天。

现在只有窗帘下小黑无意落下的玩具能证明它存在过的痕迹。

季怀谦走过去,默默把玩具捡了起来。玩具上面也是不忍直视的撕咬痕迹,但其实这是小黑最喜欢的一个玩具。

人们靠分开后的痛觉来分辨感情的深浅,季怀谦发现自己的心居然还是会痛的,只因为一只没有灵智的小动物。

季怀谦拿在手中端详一会儿,默默把它收到抽屉里,落了锁。

……

深夜,季怀谦出现在二楼的走廊尽头,壁灯依旧是坏的,一闪一闪,时明时灭。

季怀谦一步一步走到最深处,尘封的黑色大门被他轻轻扭开,陈旧的铁锁在黑暗中发出嘶鸣。

他关上了手电筒,打开了房间里的灯,另一只手里拿着小黑曾经的玩具。

灯光昏暗,隐隐可以看出这是一个不大的房间,房间中间空荡荡的,只有四周的墙壁摆着巨大的陈列柜。

陈列柜上摆着各种各样的东西,有一些破旧的书,上面画着七彩幼稚的图案,还有一些奖杯,是他少年时参加各种兴趣比赛得到的,不过上面却是这个划痕和修补的痕迹。

最诡异的是,正对大门最明显的一个柜子上,摆着三个巨大的玻璃盒子,玻璃盒子里的液体微微泛黄,里面是用福尔马林泡着的三副苍白的动物骨架。

季怀谦面色平静,走过去将这个破破烂烂的玩具摆在玻璃盒子的旁边。

这个房间在二楼的最角落,除了一年两次的大型扫除,没有人会光顾这里。

更没有人敢打开这个房间。

但原本这个房间的用途并不是作为季怀谦的收藏室。

这是他噩梦的开端,季怀谦永远不会忘记这个房间原本的用处。

这个精致的贵妇人在婚后的第三年渐渐发觉自己的丈夫根本不爱自己,也不在乎家里的两个儿子,无论她如何想尽方法去引起季远瞻的注意,终究还是无法让季远瞻多看一眼。

一开始,戴琬晴只会把他关在这个房间,用作惩罚和关禁闭,房间里从来没有准备任何食物和水。

那时候家里还不像现在有这么多雇佣,戴琬晴还是维持着温柔慈祥的好母亲形象。

她非常严厉地要求季怀谦要变得优秀,要比前夫人的儿子季升凛还有优秀,她以为这样子可以让季远瞻稍稍重视自己,重视季怀谦。

可是人哪有完美的,更何况是年仅五六岁的季怀谦。

季怀谦小时候犯了错,戴琬晴表面上只是批评几句,做足了慈母的形象。

可一到深夜,他就会被戴婉晴强硬的带到这个房间,有时候关一个晚上,有时候可以关上两三天。

当黑色的大门关上的时候,这个房间就陷入一片黑暗,没有任何声音,也没有任何光亮。

他一个人蜷缩在角落,不论如何哭喊大闹,外面的人都置之不理。

这也导致了后来的他对任何密闭空间有阴影,他不会一个人独自乘坐电梯,也尽量减少乘坐电梯的时候。

在他更大一点的时候,季远瞻回家的次数一次次变少,后来就常常十天半个月不回家了。

戴琬晴的手段也随着变本加厉,她开始对着一个八九岁的小孩毒打,这个房间常常散落着戴琬晴施发暴力的各种工具,有时候是花瓶,有时候是沸水,有时候是他得到的奖杯。

这些奖杯拿起来很趁手,玻璃或者是金属的材质,落在身上是不同感觉的疼。

但对季怀谦来说,都一样。

那些尖利的物品在幼小的身躯留下了一道又一道的痕迹,新伤覆盖旧伤,层层叠叠,而戴琬晴并不会因此心软半分。

季怀谦并没有机会去看医生,因为戴琬晴不会给一点点机会把这些丑事传出去,所以只丢下一瓶止血的药让他自己处理或者等待自愈。

到了最后,季怀谦已经不会哭了,因为哭声并不会让戴琬晴变得手下留情。

他只会冷冷地看着自己的母亲一次一次在他身上施加暴力,发泄怒火和怨怼,再也不会再浪费力气去流毫无意义的眼泪了。

当痛觉变得麻木,亲情也被消磨成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