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既然你留下，就不能吃干饭。”
方野青脸色微黑。
他哪里吃干饭了？他每天都在干活啊！
“爷，其实……”
萧道度眼中带笑：“其实什么？”
方野青话在舌头上滚了一圈，改口道：“其实……爷有什么需要可以吩咐我的。”
萧道度眼中笑意加深，俯身靠近他：“哦？任凭我吩咐吗？”
距离很近，方野青能闻到对方身上好闻的熏香的味道。
战事期间萧道度是不会给衣服上熏香的，只是他这段时间要见驻守本地的官员，才会在衣服上熏香。
只是，方野青一直不懂他的用意。
见官员就见官员，给衣服熏香是做什么？
但是，现在他没空想那些。
现在的情景，方野青想起了两人待在一起的第一个晚上。
萧道度要他“伺候”他的样子。
方野青腾的一下往后退去，结果失了平衡，差点摔倒。
萧道度仿佛猜到了他的反应，很淡定地伸手拽住了他。
后者立刻坐正，亡羊补牢地解释道：“当然，我什么活都能干！种地放羊我也行！”
他开玩笑的，他不行。
“你这身板，我倒怕我的羊会跑光了，”萧道度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又变成正襟危坐的样子，“军队要在城里采买，你出身商贾世家，跟着去跟对方讲讲价格吧。”
“额……”方野青犹疑了一下。
他会讲价，但是仅限于买菜的时候。
“怎么？不行”萧道度觑着他。
方野青人设在身，万万不能说自己不行。
“行！”
萧道度随意地点了点头：“等吃完饭，你就去粮草帐篷，会有人带你去。”
还管饭！
方野青可想死萧道度这里的伙食了！
“是！”
他兴高采烈地答应了下来。
饭菜很快就上来了。
萧道度端在桌前，方野青本想上前给他布菜，前者却制止了他。
“不必，你随意即可。”
听了这话，方野青彻底不客气了。
他直接端起饭碗，就着菜使劲扒饭。
这里的米饭是小米跟某种粗粮制成的，吃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原本以为这饭是给萧道度吃的，没想到他却没有动筷子，紧接着帐篷里就进来了几个身上穿着铠甲的人，几人对着舆图弹谈了起来。
这倒显得这饭是专门给他上的一样。
方野青坐在饭桌的侧边，直接对着谈话的几人。
几位将军进帐篷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吃的没有形象的方野青，脚步都不由自主地顿了一下。
然后，他们的眼神里不约而同地闪过一丝了然。
吃完饭，方野青被带着跟负责采买的人接了头。
没想到，萧道度说让他负责讲价格只是吓唬他，其实他另外安排了负责这些事项的人，方野青就跟着在后面玩一玩就可以了。
说来，这与其说是给他派活，不如说是在找机会让他出军营放风。
还真别说，萧道度这个领导真不错。
虽然采买的事另外有负责的人，但是这位负责人显然认为方野青是萧道度派来监督他的，很是敬重方野青，一路上都对他嘘寒问暖，生怕他哪里不舒服。
方野青只好推辞说他什么都不懂，只是跟着过来学习的。
对方听了这话后更是诚惶诚恐，不敢多言了。
到了城里，方野青一行人直奔了粮食铺子，却在半道上遇到了采买的手下。
“大人，大人，您终于来了。”
采买主事本来想着不能真的让方野青跟着去谈生意，得把他在当地的酒楼里安置好了才好去做自己的事，没想到手下这就火急火燎的来了。
“怎么回事？好好说话！”
对方神态急切，主事的下意识地认为对方带来的不是好事。
“我们跟粮商谈价，对方让我们提价格，我们就按照主事的您给的价格报给对方了，没想到……”
主事的皱眉：“对方不同意？没事，我提的价格本就已经是低价了，可以适当抬高。”
“不是不是，对方说愿意按照报价的一半卖给我们，”那个手下慌张摇头，犹豫道，“主事，您说，我们是不是遇到骗子了？”
主事地皱眉呵斥道：“浑说什么？我们是朝廷的军队，谁敢骗我们。”
方野青一路上实在是太无聊了，听到这件事总算觉出了一点意思，于是兴致冲冲道：“是不是骗子，去看看不就行了？在这里聊又聊不出结果。”
主事换表情跟变脸一样，赔笑道：“一切自然听您老人家的。”
方野青很奇怪，他从表面上看起来应该是个很明显的年轻人，对方叫他老人家着实有些奇怪。
“那就走吧。”
-
那手下带着一行人到了城里的酒馆，径直上了二楼雅间。
酒馆一楼人声鼎沸，到了二楼却突然安静了下来，想来是有人把整个二楼都包了下来。
包下这里的人，当然不言而喻。
几人从木质楼梯拾级而上，远远地就闻到了一股清香，耳边传来若有若无的琴音。
不得不说，他们要见的人虽然是个商人，但是品味着实不错。
几个侍卫模样的人老远看见几人，恭敬地上前：“我家主人等候已久，几位请进。”
采买主事站在方野青身旁，对这侍卫的做派有些微词。
“真是失礼，什么叫他家主人等候已久。”
方野青却笑着摇头：“我们算什么？”
主事以为他在反讽，只跟着应了一声。
几人顺着侍卫放到指引，来到了雅间门口。
侍卫直接帮他们开了门，瞬间，一阵清香透入肺腑。
方野青闻了这阵香味，只感到神清气爽，身体好似都轻快了很多。
主事的却好像没注意到，依旧小声道：“这人着实无礼，竟然不来迎接。”
话音刚落，一个深沉的男声就从屏风后面传了过来。
“诸位请坐。”
主事面带不服，呛声道：“不知是哪位在说话，请出来相见。”
对方听见这话，竟也不恼，屏风后的身影渐渐起身。
然后，一张俊雅的脸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这人一身青衣道袍，眼含笑意，本来是一派游刃有余的气派，在见到方野青的一瞬间却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