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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灵二十三年,四月夏。

朱九阴与齐庆疾登临一座不知名高山。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葱葱郁郁的森海,被风一吹,便起波澜。

绕山而行的蜿蜒大江,被阳光照耀,波光粼粼,似九天玄女的披帛。

朱九阴心绪翻涌,胸腔间充斥着一股激荡情绪。

不禁朗声道:“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和煦之风抚面,吹起朱九阴满头乌黑长发。

齐庆疾背负双手,忍不住赞道:“好湿!”

伏灵二十三年,六月夏,朱九阴与齐庆疾走出魏国北方边境之城,龙城,进入素国疆域。

齐庆疾并不着急要披星戴月赶回北齐,所以两人一路走走停停,多于名山大川,风景秀丽处驻足良久。

为了方便,齐庆疾还花重金购买了两匹可日行千里的汗血宝马。

另购置了许多长途旅行所能用到的物件。

天气晴朗,风和日丽时,两人便将马儿拴在山下,肩扛手提登山。

于山顶摆上小木桌,卤肉花生米,不可或缺的美酒。

远眺壮美山河,推杯换盏,好不尽兴。

若天光晦暗,小雨淅淅。

两人便于参天古树下避雨。

红泥小火炉烧水,泡上一壶热茶。

舒舒服服躺在藤椅上,静静聆听雨打翠叶声。

那种感觉太美妙了,朱九阴从未体验过的安宁祥和,心头半点烦心事也无。

等雨停了,两人便继续上路。

骑着马儿,不用担心鞋染泥泞。

千峰万仞间云遮雾绕。

刚下过雨的古道上蠕动着一条条蚯蚓。

鼻间萦绕着草木泥土芬芳味。

——

魏国伏灵二十三年,九月秋。

素国境内。

朱九阴与齐庆疾又一次登山。

这片区域多枫树林。

恰逢晚秋,漫山遍野深绿、金黄、火红,格外美丽,仿佛画师打翻了颜料缸,壮美山河一片浓稠鲜艳流淌。

秋风吹过,天地间充斥树叶摇颤的哗哗声,悦耳极了。

又半个月后。

魏国伏灵二十三年,九月二十三。

暮色昏沉时分。

朱九阴与齐庆疾骑马行于古道上。

半年下来,两人终是花光了齐庆疾数十年积攒下来的银钱。

此刻,一人一蛇山穷水尽,已是大半月未吃过卤肉,痛饮美酒了。

齐庆疾手里拿着一个白面馒头,正慢条斯理吃着,不时赞一声‘好酥’。

朱九阴趴在马背上,有气无力道:“老齐,我想吃肉。”

齐庆疾:“漫山遍野的野鸡野兔,想吃自己逮去。”

朱九阴:“没盐巴,也没各种香料,吃不下。”

“我要吃卤肉。”

齐庆疾:“盐巴多贵啊,香料更贵,你还是吃馒头吧。”

朱九阴:“不吃,都馊了。”

齐庆疾:“那你吃屎去吧,屎有味道。”

朱九阴:“要不我去山里采挖些人参灵芝啥的,等到了城池卖钱。”

齐庆疾:“可以啊,上了年份的人参灵芝,值老钱了。”

“唉~”

朱九阴轻叹一口气,“真该带着小旋风的。”

谁能想到两尊堂堂陆地神仙,竟会沦落到连一盘卤肉都吃不起。

至于靠偷、靠抢、打劫等,朱九阴和齐庆疾都没想过。

狗即使不饿,也会狼吞虎咽吃屎。

狮虎可不会。

毕竟是陆地神仙,两人即使十天半月不吃不喝,也不会饿死。

“唉,这该死的口腹之欲啊!”

转过一个山弯弯,前路豁然开阔。

是个不大不小的村子。

晚秋的风已然带着些微寒意,裹挟着若有若无的唢呐声,吹过一人一蛇耳畔。

朱九阴耸动着鼻子,眼神忽然明亮。

亮的吓人,好似饿绿眼的狼。

“老齐,你闻到了吗?这是席的味道!”

“香!太香了!!”

——

夜幕降临,黑暗笼罩大地。

崇山峻岭再也看不真切,只余下一个充满压迫感的巍峨轮廓。

山风开始变得阴冷,朱九阴还好,齐庆疾的两只耳朵都被冻僵冻麻了。

吸了一下清鼻涕,一人一蛇将马栓于村口老柳树下后,迈步进入村庄。

村庄三面环山,且山相当巍峨,仿佛进入一口黑瓮,很压抑。

屋舍俨然,阡陌交错,多数人家都是黑漆漆的。

有些人家门窗紧闭,有些则虚掩着,被风一吹,便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嘎吱声。

朱九阴还于一户人家窗口,看到一只狸花猫。

那大猫许是见着陌生人,受惊后钻入屋内。

窗内黑洞洞,什么都看不见。

狸猫犹如被黑暗吞噬了一样。

“是白事。”

耳畔响起齐庆疾轻语声。

朱九阴抬头望去,见到那座位于半山腰处的院子。

院子内灯火昏黄,院门左右挂着两盏白纸灯笼,被风吹得摇摇摆摆,宛若两颗惨白的眼珠子。

院内人声鼎沸,院外空地上村民也颇多。

一人一蛇,都听到从院内传出的唢呐鼓钹声,还有咿咿呀呀的戏腔声。

土灶上烧着水,蒸汽缭绕,像薄雾一样。

恍惚间,于雾气中穿来梭往的人影,犹如百鬼。

朱九阴与齐庆疾登上半山腰。

院外,人很多,几张桌子都坐满了,看样子应该是最后一场席。

一人一蛇选了一桌人最少得,挤了进去。

共计十人,另外八人都是村民,穿着粗布麻衣,脸庞和手掌都很粗糙。

一位自来熟汉子,觉得一人一蛇穿着气度都不俗,主动询问朱九阴:“这位小哥面生得紧,你是王家哪门亲戚?”

朱九阴张嘴啊啊了两声,再伸出手指,指了指嘴巴。

汉子恍然:“原来是哑巴。”

旋即又将目光投向齐庆疾。

不等汉子问询,齐庆疾便学着朱九阴,伸手指了指耳朵。

汉子:“原来是聋子。”

开席还得一段时间,村民们开始家长里短。

不过满桌人明显只有那个汉子外出闯荡过,说的话一人一蛇勉强能听懂。

其余村民,一番叽里呱啦的土话,落在朱九阴与齐庆疾耳里,便是看不懂的天书。

很快,开席了。

算不得丰盛,却也有鱼有肉。

大半月未开荤的一人一蛇,将每盘菜都扫光了。

最后还上了一盘白面馒头,朱九阴与齐庆疾秉着爱惜粮食的原则,掰来馒头,将每个瓷盘、每口大白碗中的油汁都擦干净了。

等两人吃饱喝足,个个肚儿滚圆,时间已是一更天末。

“嗝~”

朱九阴喝了一口热茶,美美打了一个饱嗝。

叫上齐庆疾,“走吧,该上礼了。”

——

ps:道友们周末快乐呀,打劫你们手里的免费礼物,嘿嘿。

二章凌晨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