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妮也坐在一旁听着,听到是罗秀才算的税目,她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陈大旺拍着腿站起身来,“我找他问问去。”
里正弹着袖子,“大旺,你问也问不来的,那可是县令大人的得意门生,他算的会有错?”
说完,还鄙夷地笑了声。
“今年的秋天,他会参加秋闱,很有可能会中举人,也就是说,这是他最后一次给咱们村算税了。
明年的税收时节,他会到别处上任当官去,你们求他来给你们家算税,他还不来呢。”
陈大娘子急着说道,“里正,这徭役之事,当初罗秀才说我们家不必去了,还有皇上大寿的贡品一事,我们家交了啊,这怎么又算上了银子了呢?”
陈大旺爹也说,“当初是你里正和罗秀才来村里一起收的啊,就在村头胖三家门口,我交的是碎银子,还多了两钱,你们找了我一些铜钱。
至于公田官田,里正你事先也没有说要我们家种啊。”
里正冷笑,“我说陈家兄弟,你家什么时候给了贡品银子?我怎么不知道?其他家交过的,可都有记录呢,这册上哪有你家的名字?
还有公田私田的事,我可早就说了,县衙门里也发了告示下来,贴在村头胖三家墙上,你当时没去看?”
几句话说得陈家人一起哑了口。
里正抖抖册子,“今年的青苗税加上往年 的,一共是十两,是给银子还是给铜钱?你们家快点吧,我还要往别家去收呢。”
一同来的里正的儿子冷哼一声,也说道,“是啊,在你们家呆的时间最久了,别家都爽快地给了,就你们家磨叽来磨叽去的。你们要是不给,我们就记帐上了啊。
到时是县衙门的差役来收,他们可没有我们父子几个好说话了,先打你们十杀威棒,再跟你们说税银的事,并且啊,他们亲自来收,你们得出他们的出差费,是出五两还是出十两,看他们的心情。”
听说还要加钱,陈大娘子更着急了。
“大旺爹……”她拉了拉陈大旺爹的袖子。
陈大旺不想出,问里正道,“一定要今天给么?我这手头上没有这么多的银两啊,能不能缓缓?”
“三天,三天之内你们不交,你们自己找县衙门交去。”里正收了册子,站起身来,带着陪同的两个儿子一起离开了。
“哎呀,今年的税怎么这么重啊,往年才三四两,这怎么就十两了?这交了后,家里还怎么过日子啊?”陈大娘子拍着腿,急得直跺脚。
陈家也不富裕,陈大旺跟他爹,种些田打些猎物,除去计划交的税,只能勉强够家里的开支。
况且,林大妮肚里有了娃,他们还得攒钱养娃。
这一下子由四两变成了十两,陈大娘子一下子慌了神。
还差六点多,这上哪儿去借来?
陈大旺愤恨说道,“我找罗秀才问问去,这其中要是没鬼,我给他磕三个响头。”
林大妮急了,他找罗秀才,这不是自去找羞辱么?
陈大旺爹拉回陈大旺,“你在家陪着大妮,我去找罗秀才。”
。
午后,罗秀才在书房里,搂着新收的小妾调笑。
小妾是两个时辰前,他娘给他找来的一个外村姑娘。
长得虽然不如林喜梅好看,但年轻啊。
林喜梅都二十三了,这小妾才二八芳华。
肉嫩得能掐出水来。
关键是,声音像林大妮的。
罗秀才便总逗她说话,“来,唱支歌来听听。”
小妾红着脸,“我不会唱。”
“那,你哼哼哎呀随便哼唱也行,只要别闭嘴。”罗秀才将一只银镯子,往小妾的手腕上套去。
小妾是穷家姑娘,连丝带头绳也买不起,哪见过这么好的镯子?马上喜笑颜开哼哼哎呀起来。
林喜梅走来,正好听到门内的声音,气得面红耳赤捶着门,“开门开门!”不要脸,大白天的也不怕家里长工听到了笑话。
刚才她就要来找罗秀才,但听说罗秀才刚收了小妾,两人关在房里许久没有出来,还要了不少水进去。
长工桂婶子劝她不要去找罗秀才。
说罗秀才新收了美人,定然是爱不释手地捧着楼着,她去找罗秀才不是自找没趣?
林喜梅只得忍住了。
可过了两个时辰了,里头的门还没有开,两人还在哼哼嘤嘤,简直不要脸到极致。
她听不下去了,拍响了门。
罗秀才不耐烦,“你不是怀了孕吗?不在房里好生休养着,跑来做什么?滚!”
林喜梅压着怒火,“相公,你且先听我将话说完,再叫我滚不迟。”
“好,那你且说说。”罗秀才看在林喜梅怀了他孩子的份上,没有朝林喜梅发火,但也没有开门。
小妾一脸紧张盯在门口处,罗秀才将她按怀里了,又催促着林喜梅快说。
“陈家人跑上门来了,娘不在家,二贵跑来问我,我又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好来找相公。”林喜梅撇了撇唇说。
陈家人会是因为什么事,上罗家来?
林喜梅心里暗忖。
罗秀才听说是陈家人来了,推开小妾,马上去开了门。
“陈家谁来了?”罗秀才一边走,一边整理着衣领。
林喜梅朝书房里看去,那小妾正抿着唇角,楚楚可怜看着她。
头发衣裳是凌乱的,嘴唇是肿的。
脸庞虽黑,五观也不怎么样,但身上该细的细,该圆的圆。
尤其是身前,简直可以用凶悍来形容,比她的强多了。
这可是罗秀才喜欢的类型。
林喜梅嫉妒地瞪了小妾一眼,又对罗秀才说,“是陈老大。”
陈老大便是陈大旺的爹。
罗秀才没说什么,抬步往前院去了。
林喜梅等他走远,急火火进了书房,“春桃!虽然你被相公收为屋里人,但我是主母,你是小妾,你得知道自己的身份!老实些,我不会亏待你,但你要是敢作妖,我就不客气了。”
小妾是婆婆找来的,她没法撵走。
她只能敲打敲打。
春桃看她一眼,想到离家时自家老娘老爹的叮嘱,还有表哥语重心长的嘱咐,她低下头,细声细语说道,“知道了梅娘子,我会听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