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员外怒道,“太多了!”
一千两?
他要是拿得出一千两,他何苦花费心思,去娶林田氏那个老女人?
他得罪了中山王,中山王找着借口,要他赔钱二万二千两。
他如今的财产,只有这座空宅了,铺子田产山林鱼塘,全都变卖了。
二十八个长工,遣散得只剩下了五个。
要不是为了面子,为了养家人,这五个人他都想赶走!
变卖家产也还不上,他只好去借。
现在欠了一屁股债。
只等娶了林田氏,好从天下香酒馆里得一笔钱财来翻身。
没想到,事情怎么就忽然不成了?
谁把他的情况,说出去的?
该死的!
“嫌多?那你这双腿就不必好了,在这里跪到死吧!”慕瞻云站起身来,拍拍袖子抬步就走。
冯水生跟着走。
高员外慌了,“慕五郎,慕大夫!”
慕瞻云懒得理会,和冯水生走出了大堂。
“我赔,我愿意赔!一千两这就给你!”高员外咬了咬牙。
慕瞻云回头,“今日便给我,我不想再来一趟。”
“成!”高员外几乎将牙咬碎了,“不过,还请慕大夫先将我的腿治好,我好去拿钱来!”
这一点,慕瞻云没有反对。
他取了银针,治好了高员外的双腿。
一旁坐着的许管事,惊得睁大双眼,但他什么也不敢多说。
高员外没有喊仆人跟着,只身一人去了后宅。
他寻了把铁锹,在后宅一处小花园里挖起土来,不多时,挖出一个小坛子。
高员外抱出小坛子,打开封盖。
只见坛子里装着黄灿灿的金子。
高员外心疼地摸了摸金疙瘩,还是抱去了前堂。
“慕大夫,我身边没有银子了,这些金子折算着给你吧。”高员外又看了眼金子,心疼得快哭了。
他这是倒的什么霉哟?
别的男人想找什么女人,那是轻而易举。
他不过是找个半老徐娘,却还亏了钱,真是损了夫人又折兵。
慕瞻云向高家仆人要了小秤,称了百两金子。
“今后,再敢打我岳母的主意,可不是赔钱的事,我必会取你性命!”慕瞻云弹弹袖子,冷笑一声,带着冯水生离开了这里。
高员外叹气,他哪里还敢啊?
许管事放下茶杯,慌忙跟上前,一直追到庄子外面的马车那里。
他站在马车旁,恭敬地行着礼。
“慕大夫,请留步,在下有话说!”
“可我没有话同你讲。”
慕瞻云看他一眼,放下车帘子。
许管事上前一步抓着帘子,又说,“六年前,青阳县令曾收了一个人的好处,责令各乡的亭长,抓和您年纪一样的男子,若不是我家主子出面,说不定现在还在抓人。”
冯水生惊讶道,“啊?为什么抓人?二丫大哥也是这样被抓走的?他和五郎的年纪,差不多呢。”
慕瞻云赫然望向冯水生,眯起双眼,“二丫的大哥?”
“算算年纪,确实和你一样大啊,二丫大哥和大妮姐是双胎,你们都是二十二岁啊。啊,对了,好像,你们的个子也是一样的吧,他那时候,高高瘦瘦的,现在也胖不到哪去吧。”冯水生抓了抓头发,问许管事,“许管事,你说的那个谁,为什么要抓和五郎一样年纪的男人?”
许管事不答,抬眸朝慕瞻云望来。
慕瞻云眉头皱起,摔开帘子,走下马车。
“水生你在车上等我。”他朝许管事点了点头,“你跟我来。”
慕瞻云带着许管事,走到几十步远的地方,才回头问道,“你说的那人是谁?他为什么抓人?”
许管事说,“六年前,大家都在找瑜王,可又不道瑜王的长相,所以……”
“所以宁可错杀一千,不漏掉一人?”慕瞻云冷笑,“是谁,敢这么做?”
“瑜王殿下,您应该知道在下说的是谁,在西北这块地,除了咱们王爷,还有谁敢打您的主意?”许管事恭敬地颔首。
“我叫慕瞻云,别的什么称呼,与我无关。”慕瞻云冷冷说道。
“可您再怎么否定,旁人还是这么认定您。”许管事又说。
“你是说,是陈王?”慕瞻云眯起双眼。
“您住在哪儿不好,偏住在陈王的地界上,他得担心您抢他的地盘啊。”许管事摇摇头。
慕瞻云冷笑,“我若要抢,早在十年前就抢了,何必等到现在?”
“陈王担心您和咱们王爷联手杀他。不管怎么样,您是皇上的亲儿子,咱们王爷中山王是皇上一母同胞的弟弟。但陈王却是先皇堂叔的儿子,这隔着好几层呢,他当然忌惮你和咱们王爷了。咱们王爷是您亲叔,陈王只是殿下的堂叔公。”
许管事又说,“咱们王爷得知陈王想暗杀殿下您,直接写了状纸告到皇上那里,皇上批评了陈王,他才没再抓人。”
“那些被抓走的人呢?如今在哪里?”慕瞻云急忙问道。
“这个,在下不知道,许是,死了吧?”许管事摇摇头,“一群庶民而已,您何必……”
他的话没有说完,忽然发现左臂膀发麻,没有了知觉。
慕瞻云慢悠悠将手里的一枚银针收回腰间暗袋,“想要左臂膀,帮我去查两个人的下落,一个是父亲,今年四十五岁,他叫林清河。一个是儿子,叫林立安,也唤他林二郎,和我同岁。查到下落,我便帮你治好胳膊,查不到下落,不必来找我了!”
他说完,拂袖离去。
许管事看着下垂无力的胳膊,欲哭无泪。
“殿……,慕大夫,慕大夫?饶命啊,慕大夫!”许管事哭着往前追。
他为什么这么多话?
为什么要跟慕瞻云说什么抓人的事?
王爷们斗法,关他们下人什么事啊?
慕瞻云不理会他,坐上马车,命冯水生赶车离开了这里。
前方高宅的守门人看到这一幕,惊得睁大双眼。
虽然他听不到许管事和慕瞻云说话的内容。
但他看得清清楚楚,这位大人物家的管事,他们家主人高员外怕得要死的许管事,居然怕这个慕大夫!?
看看,恭恭敬敬行了好几个礼呢,还哭着追着慕大夫的马车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