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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入选的消息送到,佟悦第一时间给姜令曦打电话。

“可以啊你,足足上百部作品,只选出六个人,我是真的为你捏了一把汗,没想到还真入选了。”

姜令曦刚结束一场戏的拍摄,接过路筝筝递来的纸巾一边擦汗一边接听,听完,“嗯。”

佟悦:“……”

自家艺人反应这么平淡,倒显得刚才看完消息后关上办公室大门狂笑了一分钟的自己像个傻子。

“你该不会一早就知道自己会入选吧?”

姜令曦把擦过汗的纸巾精准投入垃圾桶,“昨天石老陪着李先生去看寄送的作品,之后给我发了消息,虽然他老人家没直接说我有没有入选,不过我从他字里行间也能猜到了。”

若是没能入选,石老跟她聊天的语气不会那么轻松。

也不会专门提醒她还有个明星会空降这一期节目。

那时候她就知道八九不离十了。

“怪不得你反应这么平淡呢,”佟悦觉得自己心里受到了安慰,又忍不住感叹,“这就是内部有人的好处啊!”

“石老还跟我透露了件事,这一期的书画篇会有一个明星直接空降。”

姜令曦语气依旧平淡,佟悦那边就淡定不了了,蹭的一下子从办公椅上站起来,接着把手往桌面上一拍,“谁?你都认识石老还老老实实按照节目流程报名,谁这么大面子居然能直接空降?等等,不会是景淮吧?他不会被咱们给回绝了吗,这又从哪找的关系?”

“不确定,不过有很大可能是他。”

佟悦皱眉,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要空降的真是景淮,算李毓文和那小子有点本事。前两天李毓文突然跟我说那话,也就能理解了。”

“什么话?”

佟悦冷笑一声,才道:“她跟我说可惜,说咱们压根不知道自己放弃了什么。说的我当时一头雾水的,还以为这人失心疯了。估计那时候这俩人就走通了其他关系,才敢跑到我跟前展示自信来了。”

说着语气又多了几分凝重:“就是不知道他们到底走通了什么关系,居然赶在选作品之前就把他给内定了。”

这个速度不可谓不快,而这么快的速度就代表着,对方在节目组的话语权应该很大。

要么是节目组内部可以做主的人,要么就是重量级的嘉宾。

“咱们回绝了景淮,到时候他很可能会在录制的时候故意针对你。”

这可不是她危言耸听,而是很可能会发生的事。

一场节目的镜头和时长就那么多,有人镜头多就会有人镜头少,等后期剪辑的时候再做做手脚,很可能就会把你的镜头给剪得只剩那么一丢丢。

这事要真发生了,那才是真的费力不讨好。

姜令曦靠在休息椅上,眉眼带着些微倦意和慵懒,听完佟悦的一番担忧预测后也只是浅浅嗯了一声示意自己在听,接着漫不经心地回道:“那也得他能针对的了。”

佟悦:“……好,要的就是你这份自信!不过,该防的还是得防,小心一些总没错的。小心驶得万年船啊!”

“我知道了。”

佟悦听出来姜令曦声音里的倦意,“等节目录制的时候我跟你一块过去,这次不能只让筝筝跟着了,不然我还是不放心。行了,我挂了,你歇会吧。”

姜令曦捏着结束通话的手机在手里转了一圈,扭头就对上了许令安巴巴的小眼神,“这是怎么了?”

“姐姐可不可以也带我一个,我到时候跟筝筝姐一样当姐姐的助理。”

姜令曦抬手摸摸她脑袋,不说别的,光这眼神她也抵抗不了啊。

“带带带!”

“谢谢姐姐,作为回报,那我给姐姐多写几道数学题吧。”

姜令曦:“……”

真的是,好沉重的回报!

*

距离帝都几千公里之遥的一座边境小镇上。

少女在河边洗好衣服,提着满满一塑料桶的衣服回到家。

还没来得及把衣服晾起来,一部屏幕布满裂痕的手机被一只瘦长的手颤巍巍递到她面前。

剃着平头头皮上露出几道新旧伤疤的少年朝少女笑了笑,“姐,你看,短信!”

宿衣擦了擦手,这才接过手机,隔着满屏的裂纹努力去辨认短信的内容。

少年在一旁得意地开口:“姐,我就说吧,你画得那么好,肯定会被选上的,这不就被选上了。”

宿衣也刚刚看完短信的内容,只不过表情依旧平静,跟一旁替她欢喜的少年形成鲜明的对比,把手机递过去,淡淡道:“不去!”

少年脸上的欢喜顿时凝固,眉头皱紧满脸不解,“为什么啊?你都被选上了为什么不去?这多好的机会啊!”

宿衣不紧不慢地把衣服往绳子上挂,等到终于被围着她不停追问的少年给缠得不耐烦了,这才停下动作没好气地解释道:“你知道帝都离咱们这多远路费有多贵吗?去一趟能把咱俩的存款都给花干净!再说,我去了你怎么办?你觉得把你留在这我一个人去帝都我会放心?还有,谁让你偷偷拍了我的画跑去报名的?经过我允许了吗?”

少年直接被问得傻了眼,张了张嘴一个问题都回答不上来。

等宿衣又重新开始晾衣服,他这才小声给自己辩解:“我,我这不是压根就没想那么多吗。而,而且我觉得姐你画画那么好,肯定会被选上才报名的。”

宿衣只当没听见,把衣服晾完又马不停蹄进屋做饭。

留下少年站在原地挠了挠脑袋,拿着手机把那条短信看了一遍又一遍,突然抬腿一溜烟跑出了院子。

等宿衣做好饭出来喊少年进屋吃饭,就见空荡荡的院子里哪还有那小子的身影。

等少年再出现,已经是晚霞漫天。

宿衣站在院子里支着的简易木桌前,落下最后一笔。

收拾的时候看着所剩无几的颜料和即将磨秃了的毛笔,使劲抿了抿唇。

这些都是当初教她画画的老师留给她的,她一直很节省地用,但也即将用完了。

等用完,她就封笔吧。

在这个地方,大家只求温饱和健康,她就算画得再好,也换不回一分钱。

“宿城,”眼角余光瞥见消失了半天的少年,宿衣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又偷溜去哪了,最近镇上又有些不太平了,你是不是要让我担心死?”

“姐,”宿城缩在脑袋乖乖站到姐姐跟前,低着头老老实实挨完了训,并乖乖承认错误,察觉到姐姐气消得差不多了,这才抬头,一双眼睛亮得惊人,从裤兜里掏出来两张干干净净一点褶皱都没有的车票,“这是去帝都的车票,我找了林叔帮忙。”

“姐,我知道你担心我,我陪你一块去。你那么喜欢画画,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能错过这么好的机会。姐,我还记得简老师说的,你该去看看更广阔的天。”

“去看看吧,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