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看到了张凌暄那只伸过来要夺手机的手。
此刻掌心被餐刀穿透，血几乎是立刻涌了出来。
陈珵牙齿开始打架。
陈瑞一颗心重重沉入谷底。
就连一众沈卫，眼底都流露出几分惊诧。
就算是他们也很少见家主出手，一旦出手，连他们皮子都得跟着紧一紧。
就连许令安都实实在在愣了下，姐夫在她印象里一向是儒雅冷静，这次居然……
她晕血，但此刻看着张凌暄手掌心流下来的血，却没有丝毫感觉，只觉得畅快。
也就只有此刻不在场只能听见声音的姜令曦，闻声语气一点都不意外，“你姐夫动手了？”
许令安回过神，轻嗯了一声，又想到姐姐此刻看不到，“刚刚张凌暄扑上来要夺手机，被姐夫用餐刀刺穿了她手掌心。”
“哈哈，”笑声混着戈壁滩上的风声一齐从话筒里传出来，“干得好！”
上辈子能带着重伤中毒的她逃出敌人的埋伏，她家沈丞相又怎么可能一点身手都没有。
只不过实在很少显露于人前也就不为人所知罢了。
许令安：“……”
不过另一部通着的手机里，张纳川已经敏感察觉到不对，“怎么还有暄暄的声音？”
暄暄这丫头不是正带着安安在外头吃饭吗，难不成正好碰见在同一家餐厅里吃饭的沈云卿了？
可还是不对，刚刚那声音……
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沈云卿已经直截了当开口：“还请张老务必亲自来一趟。”接着说了餐厅地址和包厢名字，“若是张老不方便，我派人去接您也行。”
张凌暄捂着手疯狂摇头，却也不敢再开口说一个字。
这包厢里的餐刀可不止一把，她怕自己一开口，另一只手也跟着遭殃。
明明看起来是个端方公子的人，谁能想下手居然这么狠辣不留情。
但张纳川看不见孙女的惨状，他只从沈云卿话语里听出来不容拒绝的意味，再加上刚刚大孙女不太对劲的声音，猜测很可能出事了，“不用，我这就过去！”
不等许令安开口，姜令曦像是提前预知了她想说什么一般，赶在前面说道：“让张老爷子亲自来一趟，也是我的主意。”
“姐姐，外公他……”
“我不喜欢拖泥带水，这事要解决，就要一次性解决得彻底。安安，你说呢？”
许令安视线在还在无能狂怒的张凌暄面上划过，又看向陈瑞和陈瑞这对兄弟。
刚才她虽然眼疾手快抓到一把餐刀得以暂时护住自己，但要不是姐夫及时带人赶来，她其实已经撑不了多久了。
还有刚睁开眼时对上的陈珵那恶心的眼神……
“我听姐姐的。”
“这才对嘛。安安记住，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就张凌暄这次干的事，扎她一刀都太便宜她了！你姐夫还是脾气太好。”
“嗯，我记住了。”
听着姐妹俩通话的包厢里的其他人：“……”
这教育方式，有点凶残啊！
*
心里装着担忧，张纳川来得也快。
甚至路上还打电话又叫了儿子和儿媳妇。
他猜测孙女可能出事了，他这个当爷爷的都被叫了，当父母又怎么能不露面。
可怜夫妻俩还以为老爷子叫他们，还附上个吃饭的地址，是叫他们一块过去吃饭的，出门之前顺手把刚到家的儿子也给拎上了。
正准备换身衣服去酒吧嗨的张灵洲：“……”
想抗议，但不敢说。
齐盛在包厢门口跺了跺站得有些发麻的脚，有心让自家员工给自己搬把椅子过来，听见脚步声抬头一看，“张，张老先生？”
张纳川也顾不得问这晚上的这么大个吃饭的地方怎么一个顾客都没有了，走过去看了眼近在眼前的包厢名字，接着又看到大门上断裂的锁和凹坑，垂在身侧的手忍不住抖了抖，也没用张业帮忙，亲自伸手把门推开朝里面看去。
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满是肃杀的黑色队伍，为首的是气场大变样的沈云卿。
接着就是捂着手因为一直没止血已经委顿在地的大孙女，穿透了手掌心的那把餐刀明晃晃，刺眼得很。
许令安看向站在门口的老人，也站起身，动了动嘴到底还是没叫出那声外公。
她承认自己有些迁怒了。
要是当初没有认下这门亲，她此刻应该是陪着外婆一边吃饭一边看电视剧里的家长里短，而不是在这本该吃晚饭的时候，因为自己一下子惊动这么多人，让姐姐远在千里之外为自己担心，还劳动姐夫带来亲自来这一趟。
“爷爷！”张凌暄总算察觉到老爷子的到来，挪动着看向门口，“爷爷救我，我错了爷爷！”
张纳川视线刚从正努力保持镇定的陈瑞，以及满脸惊慌正悄悄往后藏陈珵身上扫过，又听见孙女的呼救，脸色已经是阴沉得像墨水，抬脚踏入包厢，“你做什么了？哪里错了？”
现场居然还有陈家兄弟，尤其是让他厌恶不已的陈珵，安安不认识这俩货，倒是凌暄……这丫头应该不会这么糊涂吧？
张业跟在张老爷子身后，扫了眼包厢里的情景后也忍不住心脏狂跳，但还记得反手把门给关上。
探着脑袋还想看看后续发展的齐盛：“……”
这是他的地盘啊，还有人记得吗？
“我……”张凌暄不由语塞，她干了什么自然清楚，但她怎么敢说出口。
张纳川看她这样，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你倒是说呀！”
“张老爷子。”
陡然响起的声音让张纳川脚步一顿，下意识扭头看过去，等看到朝这边走过来的外孙女，全身上下好好的，这才松了口气。
接着才看到外孙女拿着的手机，“姜姑娘？”
“是我。我觉着吧，张大小姐不说，应该是没脸说，也不敢说。”
不给张纳川消化这话的时间，姜令曦冷笑一声：“勾结陈瑞陈珵这两个货色，又处心积虑把安安哄骗到这来，张老爷子不会真的以为他们只是组局一块吃顿饭吧？”
张纳川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只心里清楚，照现在这现场来看，这怎么可能！
许令安抿了抿唇，觉得不能只让姐姐帮自己说，“其实我没跟张凌暄一块去逛街，我回外婆那了，准备回……的时候，被迷晕，醒来就到了这。”
张纳川听得心脏忍不住缩了缩，只觉得心头一阵颓然。
他确实老了，可还没有老糊涂。
再加上陈珵那个小混账刚才见到自己时的反应。
他想劝自己别多想都劝不动。
是凌暄……
这丫头怎么敢！
抹了把已经气红了的脸，张纳川庆幸又感激地看向手机，“老头子要谢谢姜姑娘及时阻止张凌暄这不懂事的蠢丫头犯下大错……”
姜令曦听到这就知道他还是想自家事自家了结，不想家丑外扬，干脆直接打断他的话，一点不掩饰直接地冷笑了一声，“张凌暄是又蠢又坏，自己没什么本事还敢与虎谋皮，落到这个下场也是她咎由自取。张老爷子想息事宁人我也能理解，毕竟这人嘛，年纪越大就越容易心软，但我心里会不痛快。”
从话筒里传出来的声音不知不觉间多了几分令人忍不住战栗的森然，“若老爷子实在不忍心，我不介意帮忙，清理门户！”
最后四个字，杀意凛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