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是在哪?”
安心有些困惑地看着脚下的大地,这片大地的草木极其旺盛,松柏丛林,皆繁茂得如同异世界一般。
这不是原本的世界。
或者说,这是一段...记忆?
她不是安心,她是斋娥。
上古时代,实力已然达到无上境地、只差一步,便能成就无上大道的女帝斋娥!
眼前的一切,都让她感到陌生。
奇怪的飞鸟、嘶吼的巨兽,空中漂浮的紫红色的云,以及远处,不断闪烁的光芒。
看不明白,想不清楚。
安心索性闭上眼睛,静静地感受着那磅礴宏大的回忆。
这是上古时代。
此时的神州大陆,仍是一片混沌,走兽横行,奇珍异宝无数。
天地灵气充裕,世界如同山海经描绘得那般,充满机遇和危险。
无论是人族还是凶兽,都能走出一条踏上无上大道的道路。
而她斋娥,便是这其中独一无二的佼佼者。
上千年的时间,她成就了属于自己的帝业,成为天下名副其实的第一人,无论是人族还是其他种族,都将她视为魁首。
直到。
天地异动,灵力崩坏,原本充裕得几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灵气,突然开始变得稀薄,无数修道者走火入魔,更有许多自以为寿元充裕,却因灵气变动,而再无法更进一步的修者们,就此生生老死。
修士们、已经开启灵智的凶兽们彻底恐慌,生怕这稀薄的真气,少了属于自己的那一份。
争斗不断、战火绵延、欺师灭祖、流血漂橹的惨案不断。
更可怕的是,由于灵气突然地稀薄,原本那些已经达到高境界的修者们,已然成为了不可追赶的存在。
他们成了超脱规则、超脱道德之外的人,胡作非为,没有人能限制他们。
礼乐崩坏,所有生命都惶惶不可终日。
世界不一样了。
这方天地,要换一个活法了。
斋娥比所有人都提前意识到了这一点,她明白,若是这样下去,最终的结果,只会是生灵涂炭,这片天地,在高手的争端中彻底毁灭,而高手之下,皆会沦为炮灰。
斋娥无法接受这一切,更无法眼睁睁地,看着供养自己的世界走到这般尽头。
于是,作为这方世界第一人的女帝,化身天罚,将所有的修为散尽,强行化为了这方天地的一道自然法则。
这方天地的境界天花板,自此,被彻底压在了筑基中期,所有人、兽、灵、天地万物,皆无法突破这个准则!
筑基中期,换算到武道,便是现在的所谓的俗世战力天花板,六品七阶武皇。
无论你是已经进入反虚的天才,已经结成元神的大能,众生平等,九九归一。
这方世界的上限,被永远限定在了六品七阶。
这不再是一个稀薄真气条件下,永不可能达成的目标,那些原本为非作歹的所谓的高人们,也在一夜之间跌落神坛。
这个世界,不再是只属于少数人的漫长的巧取豪夺,而是所有人,都有机会选择属于自己的方式,走完完整的一生。
这便是,女帝斋娥,为这方天地,做出的选择!
没有人再生来便是蝼蚁,没有一条生命,只是一个背景板。
并非万物平等,但万物,皆可走出自己的道路。
何其伟大的抉择,何其高尚的境界。
“斋娥!吾等,今日便要来取汝性命!”
“汝独自享有大道,封死后人来路,实乃大奸大恶!”
“吾等今日便替天行道,送汝灰飞烟灭!”
“还汝身、汝道于天地!”
震天的喊杀声,打破了安心,或者说是斋娥的遐想。
当她睁开眼睛,成千上万愤怒的各族高手们,誓要取她的性命。
在这群庸俗的人眼中,斋娥是自己已经领略了天地大道,便选择化身天地法则,封住了后来者再问寻大道的道路,以此来成就自己的至尊地位。
可笑的想法,可悲的想法。
但此刻的斋娥,已然没有什么好解释的了。
解释不明,夏虫,终究不可语冰。
斋娥索性闭上眼睛,一言不合,静静地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
成百上千,华丽的攻击如同倾盆大雨一般落在那身躯之上。
较弱的身躯,在这毫不怜香惜玉的攻击之中,瞬间化为了星星点点的碎片。
片刻的疼痛,是斋娥最后的记忆。
除此之外,或许,也还有一丝不甘吧。
她很想知道,她创造的,她开辟的这方全新的世界,在万年之后,会是怎样的模样。
在彻底灰飞烟灭之前,斋娥的最后一缕残魂,穿梭了时空,来到了万年之后。
俗世。
俗人的世界。
有趣的名字。
在那些修道者眼中,一生为功名利禄忙碌的人,大概就是彻彻底底的俗人吧。
但对于这些所谓的俗人自己来说,这便是他们完完整整、有声有色、起起伏伏的一生啊。
虽然短暂,却也绚烂。
“安心,安心!你没事吧!”
当安心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同学们围坐在她的身边,眼中满是担忧和关心。
安心觉得四周有些吵闹,大脑昏昏沉沉。
斋娥的记忆,已经有一部分与她的神魂融合。
更重要的是,安心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和从前不一样了。
安心伸出手腕,看了看手上的那道紫色的龙纹。
筑基中期,六品七阶。
不多不少,正刚刚好。
安心突然笑了,笑的十分开怀,十分满足。
目睹这一幕的众人吓得不轻,还以为这安大小姐是怎么突然魔怔了一般。
程波也上前来给安心道歉:“安同学,对不起,我刚才不应该说那么重的话。千错万错,说到底都是秦长生一个人的错,你是无辜的,我不该迁怒到你的头上。”
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想起秦长生孤独的背影,安心的脑海中,莫名浮现起那个独自面对千军万马讨伐的斋娥,或者说,她自己。
安心缓缓起身,整个人的气质,少了几分原本的温和亲近,多了几分霸气清冷。
她扫了程波一眼,那种波澜不惊的眼神,竟让程波想要逃避。
“你不配提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