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天是祭日。
日上三竿,高仁柄又带着全家人出门。
一路上,所有人默默无语。因为今天要埋葬沈念慈的尸骨。因此,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不适合打闹,不适合嬉笑。长辈们默默无语。小辈便收敛起……放荡不羁的言行。
进入老宅只闻脚步声,没人说话。
所有人进门。
高仁柄才开口说:“明翔,明卓,你们俩抬棺木。明羽和明天去拿凳,将木棺放在墓碑右侧。明惠站前面,同辈和小辈站在后面。”
当木棺摆好。
高仁柄才站到墓碑前祷告。
“父亲、大哥、三弟、四弟,今天起念慈就来陪你们。瀚民,念慈将你的儿女养育成人了,却因为对你的思念,过早的离开我们。在外漂泊十几年,今日起跟你们团聚。”
说到这儿,高仁柄转身说:“明翔,你们三兄妹,及运杰、秋荷、英雪,带着你们的儿女跪拜你们的母亲……感谢她的养育之恩。”
等他们跪下。
高仁柄为他们祷告:“一拜父母,感谢他们给了你们生命。二拜父母,感谢他们养育了你们。三拜父母,你们要记住父母的恩德。”
之后高仁柄喊了一声起……轮到其他人跪拜。
高仁柄说:“明羽,带领弟弟妹妹及你们的儿女,跪拜你们的婶婶。她在高家危难之际,没有撒手离开,凭一己之力将你们的弟弟妹妹养大。要记住小时候她对你们的好。”
……
跪拜完毕。
高明羽带领其他兄弟,将沈念慈的木棺放入坑中,盖上土,整个祭奠的过程就算完成。
于是所有人在高仁柄的带领下原路返回。
高扬跟在他奶奶和姑奶奶身边,照顾她们的情绪。在祭奠的过程中她们的情绪起伏最大!一方面是不舍,一方面是因为曾经的情谊。
高扬的母亲和女人陪着高明惠。
当他们走过拥挤的街道。突然间,秦昌敬从后面跟上来,从秦妙身后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
高扬回城的第二天。秦家人听说,前一天高家人去老宅,可能是祭祖。鸿鼎拍卖行废弃,将在南门外另建……城里的人都知道。
当秦家主听说又将秦昌敬叫进自己的房间里说:“昌敬,过去一个多月了,不能再拖……再拖就一无所有……哎!你没有先见之明。我也没有……但机会出现就要把握……”
听此秦昌敬说:“不是我不想把握,而是没有能力……悔不当初……那天你应该出面……”
“哼,我也想出面……但我一出面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你再争取一次……然后我再出面,行不行?你知道,很多小辈在等着灵丹突破。唯有抓住娘儿俩,才能解开难题。”
其实,秦昌敬也想把握。奈何,他连宫门都进不了,怎么把握?说到灵丹,他就沉默了。因为他也需要灵丹。他的修为被耽误。
……
之后的两三天,秦昌敬早出晚归,在皇宫的西门守候。高扬前两天出宫,一次是北门出,东门进。一次是从南门出,从南门进。
今天出西门,秦昌敬跟随……但在没有弄清状况的情形下,秦昌敬不敢出面,不敢阻拦。
鉴于此,在返回的途中,秦昌敬才果断的出手。
……
秦妙回头一看怒道:“松手!否则你知道的……”
其他人闻言立即止步回身。
“你是谁?”任巧儿问。
秦昌敬大声说:“我是她爷爷”
高瀚玲听说接了一句:“有什么话回去再说。”
听此秦昌敬才松手。
进入宫门。
高瀚玲才回头问:“你一路尾随……有何目的?”
“我有苦难言……”
“哦,你是苦大仇深……为啥不去找你的仇人?”
“我该死……我不该将宋仁飞的去向说出去。”
“哦,是因为这件事啊……”
高瀚玲停顿一下说:“没有追责,你反而找上门……你的胆子真大。你有什么资格说,你是丫头的爷爷?母女俩在异乡吃苦受罪……你可曾想到她们?如今母女俩有依靠了……你出现了。你的目的是路人皆知。”
“瀚玲,别理他。”
高瀚渊说了一句就甩手走了。
这档子事,高仁柄更是懒得管。
高瀚玲听说转头就走。
高扬留下,秦妙也留下。
……
僵持一会儿。
高扬对秦妙说:“既然来了就跟秦婶见见面。”
于是秦妙去找她母亲。
高扬带着秦昌敬去凉亭。
这个时节,凉亭里没有人。
……
秦惠珍出现之前,两人默默的坐着。
秦惠珍出现。
秦昌敬站起来,喊了一声惠珍,就说不出话。
秦惠珍没有表示,看着地面,默默的走进凉亭。坐下来才看了一眼,二十多年未见的父亲。在她的印象中,她父亲是没有主张的。他这次来……必定是受她爷爷的使唤。
“惠珍。”秦昌敬又喊了一声。
见秦惠珍不接话,蠕动了几下嘴唇他才说道:“当初,秦润泽去家里,动不动就喊打喊杀……你知道,当初,你爷爷的修为仅仅是化液中期。过了二十年,他的修为是后期。你想一想,凭他的修为怎么能跟凝宫中期对抗?他一死,我们的这个家就散了。
那时我的修为仅仅是御气初期。我这一把年纪了,仍然没有突破化液。难,真的是难!
迫不得已,我才说出你们的落脚地。
如果我一再坚持……
你爷爷死,我也不能活着……
那么你想一下,你的弟弟妹妹面临的遭遇是什么?流离失所,离开圣城。等待他们的命运是什么?我这样说……没有考虑你的感受。但当时的状况就是这样,别无选择。
当我知道……我同样伤心,同样为你们难过……谁也不愿意,让自己的女儿,遭遇那种痛苦。那种折磨。俗话说,人心都是肉长的。可面对那种情况,你叫我怎么选择?
秦润泽恶贯满盈。造成高家家破人亡,是因为他。造成宋仁飞的死……造成你的痛苦,也是因为他……那一族灭亡,是罪有应得。你们娘儿俩活下来,以后就好好的过日子。
我来这里……是为了见你一面,跟你说说话。
现在面也见了,话也说了,我就该离开这里了。”
秦昌敬说这番话,自始至终都是站着。
当他走出凉亭。
秦惠珍抬起头看着他佝偻的背影……迈着沉重的步伐。这一刻,她的内心似乎被触动了。
于是她情不自禁的叫了一声:“父亲。”
声音很轻,稍显急促。足以说明她这一刻的心情!生怕这一次离别,就没有机会见面。
“哎。”秦昌敬答应一声。
转过头来,已经是老泪纵横。
见状,高扬也不忍心!
更何况,秦惠珍已经跟他相认。
秦昌敬走回亭子。
高扬才开口说:“你们想要的那间店铺可以拿回。我可以给你一颗灵丹,助你突破化液。但是,以后不要什么事都来打扰婶婶和秦妙。任何人突破我的底线,一拍两散。”
“明白,我明白。”
接着高扬取出一个玉盒,当着秦惠珍的面取一颗破厄丹,两颗转灵丹,放在面前的石桌上。
秦昌敬压抑心里的喜悦,从衣服的口袋里掏出一块陈旧的白布,才小心翼翼的拿起灵丹包裹在其中。连同自己的手揣进衣兜里。
见状。
秦惠珍说:“我送你出门。”
“哎。”
秦昌敬答应一声跟在秦惠珍后面。
高扬看着他们远去,心里不是滋味儿。
站在他的角度,他认为秦昌敬的做法没有对错……错的人已经死亡!且话已经说清楚,就应该相互体谅。但是对于他父亲的做法,高扬不认同。他认为,应该出面的是他父亲,不应该是他。那位才是一家之主。
过了一会儿,看不见人影,高扬才收回目光。
“嗨。”
忽然秦妙和任巧儿从后面冒出来。
高扬回头一看。
任巧儿说:“你们刚才说的每一句话我们都听见了。既然秦婶相认……秦妙,你应该放下心里的成见……你父亲因为他们死亡。谁都难过……但你要体谅你母亲心里的苦。
两边都是亲人。站在她的角度,叫她如何选择。”
任巧儿开导一番……秦妙脸上仍然是冷若冰霜。
“进来座。”高扬叫了一声。
两人进入凉亭坐下。
高扬才说:“我说了,叫他没事就别打扰你母亲,别打扰你们的生活。我想,他应该听进心里去了。至于他说的话,我是可以理解。他们死了,家就散了。再没有见面的可能。
那种牵肠挂肚……对于秦婶来说才是刻骨铭心。
就如你思念父亲……那家灭亡,你也算是报仇了。放下心里的悲伤你才能好好的生活。”
“你讨厌……你自己说过的话……竟然违背……”
秦妙气势汹汹的瞪着高扬。
高扬伸手抚慰。
哪知道,秦加扑进他的怀里,咬在他的胸膛。
“啊!”
高扬压抑自己的声音……但脸上的表情出卖了他……
“咯咯咯。”任巧儿轻笑一声。
秦妙才松开牙,看了高扬一眼就要解他的衣扣。
“骗你的。”
明明已经痛彻心扉,高扬还在嘴硬。
秦妙抬手打过去,正好砸中她刚才咬过的地方。
高扬手捂胸膛,龇牙咧嘴。
“活该。”
秦妙骂了一声脸上才露出笑容。
……
聊了一会儿,高扬陪秦妙去找秦惠珍。
送走父亲,秦惠珍返回自己的房间。
听见敲门声,秦惠珍喊了一声进。
她知道,此时来敲门的一定是高扬和她的女儿。门推开,见秦妙的脸色没有那么难看,就知道,女儿心里的怨气已经被高扬排解。
秦惠珍收回目光,才自顾自的说:“作为女儿,站在我的角度,我做不到不跟他相认。”
“母亲。”
秦妙喊了一声走过去,依偎在她母亲的怀里才说道:“我能理解,你心里不要有疙瘩。”
高扬没有进门……闻听此言,轻轻的将门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