授课开启的第一天,谢知棋缺勤了。
负责上课的长老没好气地冷嘲热讽道:“这是胆子肥了,还是仗着有个师父,就目无尊长,不把课业放在眼里了?”
“八成是了,他可跟我们这种普通弟子不同了。毕竟背靠大树好乘凉。”
底下不断有弟子开始帮腔,趁着谢知棋不在,便抹黑他的形象。
“真不知道仙者是怎么想的,竟然会偏袒他。”
“也没有吧,我看仙者挺一视同仁的,她给三个弟子的待遇不是都没什么差别吗?”
“就是。盛凌,你来了?你的新衣还真是好看,花纹看着都比我们的更鲜明一点。”
盛凌面露得意地摆了摆手,“也没有什么。”
一旁的盛延,沉着脸,没有说话。
也就只有盛凌这种没心没肺的人,才会看不见其中的差异。
盛凌偶遇过谢知棋。
对方身上的衣着,无论是从布料,还是款式上来看,都是一顶一的好。
图案,更是和师父身上的相差无几。
除此之外,对方佩戴的铃铛,也和他们的不一样,模样更精致一些。
他不知道谢知棋是怎么弄到新衣和铃铛的,反正他和盛凌,都是自己去后勤处“讨要”的。
翻来覆去地研究了一遍后,他发现,只有谢知棋一个人,是特殊的待遇。
他想不通。
凭什么?
他的资质,天赋,甚至努力,都远超于谢知棋。
为什么偏偏是看起来最不起眼的谢知棋?
完全没有逻辑。
难道只是因为谢知棋被欺负了一阵子,就能得到师父的另眼相看吗?这是师父为了公平做出来的补救吗?
盛延越想越恼火,可他又要保持着面上的平静,他被其他人问到时,露出了一个得体的笑容,“是的,师父待我们都是很好的,想必她也不会偏颇,做出有失公允的事情来。”
“好了,都别闲聊了。”
长老结束了纷纷的议论,宣布课程的正式开始。
.
偏远的处所中。
谢知棋失力地躺在床榻上。
他的额角沁出了汗珠,将柔软的黑发打湿。
一开始,在灵力传输的过程中,他并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甚至觉得,她充沛的灵力,洗涤了所有的焦躁不安。
可是,一日后,他的身体便出现了一些排斥的反应。
像是有什么要破土而出。
双方在暗地里开始了水火不容一般的斗争。
在外的表现,则是发热,体表温度不断攀升。
他起初只以为是普通的风寒,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谢知棋住的地方偏僻,离拿药的地方远,他没有交好的朋友,也没人会为了帮他,选择被孤立,与旁人站在对立面。
他只能躺在那一方小小的床榻上,等着烧退下去。
以前,他也不是没有生过病。
家里穷,买不起药,他便烧一点热水,喝下去,会感觉好不少。
但日常的活还是照样干,不能落下。
逼了一身汗出来后,基本上就没什么大事了。
可现在的情况,似乎不太一样。
谢知棋只觉头脑越来越混沌,身体也跟被灌了铁似的,手沉重得几乎抬不起来,他原本白如雪的肌肤,浸了大片的红晕,呼吸变得沉了些,眼神也愈发迷茫,失去了焦点。
眼前,似乎恍恍惚惚地出现了一抹白色的身影。
是师父吗?
他迷迷糊糊地冒出了一个荒唐的念头。
可是,师父为什么会来他的住所?
也有可能是别人。
毕竟大家的服饰都大差不差,一眼看过去,白茫茫的。
何况他现在神志不清,只是瞥见了一个模糊的影子而已。
但放眼整个玄天宗,除了师父,会有那么一丁点可能,来看他之外,还会有谁?
在晕过去的前一刻,谢知棋想——
他今天,不能给师父做饭了。
容缈倚在墙边,无言地望着昏迷的谢知棋。
难怪。
今天他没有送饭来。
要不是之前,她来过他住的地方,他现在就是死在这里,也不会有一个人知道。
他的居所,位于玄天宗最偏的一座山的山脚下。
大部分被分配到此的弟子,都搬去了别处。
剩下的零星几个人,也去上课了。
恰好有暴跳如雷的长老过来,跟她告状,说谢知棋第一堂课就翘课,以后还得了?加上她没等到早饭,便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对劲。
都说了,让他搬过去,非不听。
容缈站立在床边。
她没有伸手去探他的额头温度。
肉眼可见,他发了高烧。
还不是那种寻常的感冒、着凉。
一般人烧到这个程度,都蒸发了。
容缈用灵力探测了一圈。
她的灵力,可以畅通无阻地行走在他身体的大部分中,不会被什么干扰到。
唯一受阻的地方……
在心口处。
有一个潜藏的力量,在抵制她的进入。
它躲得深,她给他疗伤时,根本没有见到它的踪迹。
而眼下,却是露出了一点马脚。
若灵力与他身体里存在的那股力量是相斥的,那么一切便说得通了。
他之所以会出现不适,也是因为体质不耐,生理性地,对她的灵力进行了排斥。
不过,它具有一定的延迟。
想来是由于藏得太久,遇到灵力后,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假如真如她所料,事情便变得棘手了些。
她不能用灵力给他疏通经络,那样只会加重他的病情。
更严重的是,他日后大抵也学不了玄天宗的任何功法。
灵力于他像是甜美的毒药。
简单来说,他天生对灵力过敏。
一旦开始了学习,就如同在用生命进行着交换。
无异于慢性自杀。
可问题又来了。
如果是但凡涉及灵力的,他一点都沾不了。
那么,他在做资质测试时,显露出的微薄灵力,又是从何而来?
总不能是相关人士看走了眼。
原剧情中,对此并没有任何的描述。
他原定的轨迹,也是跟着其他弟子一起修行的,至于是否发生过反噬,一概不知。
目前的情况,简而言之,即,她只能看着他痛苦万分,却无能为力,不能插手,帮不上任何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