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守卫离开了后,穆峥才对旁边的人说:“等她醒过来后,我要你不论用什么方法,都得让她口吐真言。”
他要知道,他那一夜做的事,还有没有别的人知情。
“为何不直接杀了她?死人,是不会泄露秘密的。”
寂静的地牢里,澜越带着轻笑的声音响起,他绕着自己的小辫子玩,银铃作响,乌黑的发丝在他修长冷白的手指上,缠了一圈又一圈。
他的语气轻佻而随意,似是根本不在意对面的人的死活。
“你杀她干什么?她长得,可比红儿好看多了,身段也软。”
穆峥的目光中流露出一些不怀好意的打量,“就照我说的做,别轻易把人弄死了。”
倘若她是无辜的,那么他就来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
这种柔柔弱弱的女子,最是好骗。
澜越的眸色冷冽了一些,他的眼底像是淬了寒冰,他的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的她身上,声线也低了好几度,“你不担心,永珍夫人让她成为第二个红儿?”
穆峥轻蔑地笑了下,“那种人,死有余辜。本就是一段露水情缘,玩玩就得了。偏偏女子是最吃柔情蜜意那一套的,又贪心,拿了钱不肯走,硬是要死缠烂打。不过有了几次肌肤之亲,就想着一生一世一双人了。”
他摇了摇头,嘲讽道:“笑话,本王岂会为了一个青楼出来的、姿色平平的妓女,放弃这天底下的美人儿?她还想拿腹中的胎儿,要挟本王?真不掂量一下自己是几斤几两。”
就算他娘不要求澜越去杀了红儿,他也迟早会把红儿给弄死。
穆峥转而看向容缈,“至于她么……先玩一玩,其他再说。要是野心没那么大的话,也是可以考虑留一留的。”
他娘只是不想让他陷入情爱之中,才要斩草除根,可他只是玩玩而已,又不来真的。
“再说了,假如永珍夫人把她也整死了,又怎么样?”
穆峥冷笑,说:“再找一个不就是了?老话说得好,天涯何处无芳草?我还要吊死在一棵树上不成?这种道理,你一个苗疆人,可能听不懂。不过,你也不必懂,你只需要按照我的吩咐行事就行。”
“明白。”
澜越轻描淡写地应了下来,“我先给她种蛊,等她醒来,就会说真话了。”
“我等着。”
穆峥离开后,澜越快步上前。
他先是检查了她暴露在外的肌肤,例如脖颈处、手腕处,之后,他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又是他害了她。
他都听说了,她是因为那些银票才惹来一身腥的。
他那时并没有想太多,也不知道穆峥会蠢到把足以彰显身份的银票落在客房里。
若是早知会如此,他便不会给她留银票。
或者说,从最开始,他就不该救她。
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麻烦。
靠近他,不会有好事发生。
他都说了,让她远离他……她怎么还是不长记性?
容缈适时地醒来。
她见他后的第一句话,不是问好,也不是斥责他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把那些事情告诉她,而是撒娇似的投诉他。
“你怎么也是别人的帮凶?那我不是成了帮凶的帮凶吗?可我只帮你,不想帮别的人。”
她的声音听起来弱弱的,像是没有什么力气,可她的唇边,却带着温柔的笑意。
澜越神色复杂,但他貌似对她会出现在这里,一点都不意外。
她只稍微靠近了一点,他便下意识地躲避,冷冰冰地道:“别碰我。”
他又这么说。
在青楼的时候,他也这样对她说过。
那时,她不知道原因,而今,她知道了,却还是做出了同样的选择,“好。”
澜越敛眸,眼尾处的泪痣都像是褪去了原本的妖冶和张扬,他纤长浓密的羽睫,落下一小片扇形的阴影,语气冷淡,“我要给你下蛊。”
“好。”
她答应得相当轻易,似乎根本不害怕他对她做什么危及生命的事,笃定他不会伤害她。
看出了他的想法后,她弯了弯唇,道:“小月亮,这不是我和你最初的约定吗?你忘了吗?”
是的,她答应过,当他的蛊人。
一直以来,都是他迟迟没有下手。
她觉得,他怪可爱的,连下蛊都要给她一个预告。
“会疼。”
澜越避开容缈直白的目光,“下在吃食里,你的痛感会减轻一些。”
这是给她留了一道选择题。
但是,即便她一个不懂蛊的人,也清楚,毒只有下在身体里,才会更快地发挥毒性。
穆峥的要求,澜越必须尽早完成,跳过各种媒介或是中间程序,直接给她下蛊,是最好的。
她依旧看着他,语气轻松,“小月亮,你知道我的。”
她怎么会允许他在食物里下蛊?
澜越默不作声,他将她的衣摆微微往上提了一点,取下她的荷包,将她的蛊虫给引了出来。
“小月亮,你看,它被我养得很好,它的身子是不是比你的蛊,还要更圆润?”
都这种时候了,她居然还有玩心跟他聊天。
蛊虫安静且老实地趴在他的手心上,她盯着看了一会儿。
“为什么它这么听你的话?它只有喝血的时候,才会在我面前表现得乖一点。小月亮,你应该教教我,怎么让它本分些的。”
她的表现太自若了,完全不像是一个马上要被下蛊的人。
她不是怕蛊的吗?
是在跟蛊相处的过程中,免疫了恐惧,还是……她只是在用谈话的形式,来减轻她的害怕?
澜越默了下,“不是听话,是畏惧。”
他难得挑了一个她的问题,进行解答。
由他养出来的蛊,居然会怕他。
听上去全然没有道理。
蛊师和蛊,即使不是相亲相爱的关系,也应当不该会有高位和低位之分。
然而,她却没有接着往下问,而是转移了话题,“小月亮,你是不是不能待太久?那样会引起怀疑的。”
她甚至在赶进度,催促他早些给她下完蛊,然后离开她。
“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