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王宫,远道而来的使者终于在这个不太合适的时间见到了神华国的国主。
“听说,你们有重要的事找本国主?”女声淡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而且,使者感觉到她从内而外散发出的气势压迫感很是强烈。
使者不禁低头,恭敬地取出一只魔盒,盒子之上,附着这一道不同寻常的魔法阵,这魔法阵的力量来源,国主一眼望去便知是谁。
“这是我们仙夏国初代王上的力量,里面封印的,是她的心。”
“什么?”岑遥神色猛地一变。
她没有打开那只魔盒,但是能够透过盒子感觉到其中汹涌澎湃的力量。
还有那颗靠近自己便会跳动的心。
使者继续说道:“当年,我们的王上追随神华国初代国主,一起对抗邪恶魔法师,当神华国初代国主战死之后,她便把自己的心生剜出来,封印在这个魔盒里面,送回了仙夏国。同时,这个魔盒也成了我们仙夏国的镇国之宝,它能够帮助仙夏国镇守王宫,没有邪恶魔法师敢入侵,也没有人能够打开这个魔盒,上面的魔法阵,是王上亲手设下的。”
使者看面前的国主没有反应,小心翼翼继续说道:
“失去心的王上一直守在神华国,守护着神华国的王室,一年又一年,每一代,她都在等待一个人,可是她失去了记忆,也失去了心,每一代,她在寻找记忆,也在守护那个人。”
“此后百余年来,仙夏国和神华国一直相安无事,我们历代的王上都遵从她的意愿,从来不相问。”
“国主,您应该知道她是谁了。”
使者吐出一口浊气,终于把这件事告诉了神华国的国主。
这是现任王上的决定。
使者把魔盒交付到国主手上,便退了下去。
还未回神的岑遥愣愣地捧着盒子,像个不知所措大脑一片空白的孩子。
许久,她把魔盒揽入怀中,身体缓缓下沉,紧紧将盒子贴近自己的心脏。
无数的声音滑过她耳际。
一个世界一个世界地,直到回到这个世界。
她想起来了,她名岑遥,取自岁岁念念为岑。
她笑着说,那她便以江为姓,以岁念为名。
岑遥与江岁念。
最初的她与她。
她是神华国国主,凭借雷霆手段统一神华国,创造了神华大陆有史以来第一个国家。
而她,是仙夏国的王,在她之后创造了第二个魔法王国。
她们见面之后,惺惺相惜。
她没什么喜欢的东西,可是江岁念总是能够从这神奇的世界找到各种新奇的玩意儿。
吵着闹着逗她开心,说她皱着眉头一点也不好看,还是眼睛弯成月牙更漂亮。
她说江岁念不着调,好好的一位王上不当,天天往邻国跑。
可江岁念却笑着摇头,说她正学习怎么治理国家,怎么让百姓安居乐业,照着她学。
她无奈,也不能把人赶走。
那段日子,江岁念像贴狗皮膏药,怎么也甩不掉。
甚至还大摇大摆地要求她给她国师之位。
说什么,国主和国师,一听便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她予了。
江岁念开心地要和她同床共枕,她拒了。
江岁念还消失好一段时间,说自己生气了,要她道歉。
她只觉得无奈,最后把人哄回来。
江岁念回来继续软磨硬泡……
回想起来,那是一段少有烦恼而无比快乐的时光。
因为不久之后,邪恶魔法师似乎早有预谋,突然大肆入侵多个国家。
江岁念和她一起并肩作战。
可是,敌人的进攻太过猛烈。
正在危难之际,她也顾不得自己的安危,只想把邪恶魔法师消灭,冲入污染最重的地方,以半步成神的境界,破碎启动天地一阵。
邪恶退散,污染灭失。
一刹那,大部分邪恶魔法师崩溃,只剩下一些苟延残喘之徒。
她遭受严重的反噬,境界跌落,身受重伤,无法医治。
那一刻,天地异象遍布,大雨滂沱。
她撑着最后一口气,等还在浴血奋战的江岁念。
那身银黑色甲胄,衬得她的飒爽英姿,威武霸气。
江岁念转身过来,悲伤和不敢相信的神色立刻升上她那双狭长的狐狸眼。
岑遥这才发现,自己的眼睛也花了,看不清了。
她只听得到声音。
“你……你过分,你又丢下我,明明说一起面对的?你为什么又丢下我?”
她从未听过江岁念这样委屈的语气。
“岑遥,你为什么不等我,我能保护你,我能保护好你的。我的境界比你高,我……我明明可以。”
她听到她颤抖得不成样子的声音,心疼比身上的疼还要重千万倍。
她想要说什么,可是没有一点儿力气张口。
江岁念第一次没有经过她的同意读心。
她想说的其实很简单。
江岁念,不要一直为我而活,要为自己而活。
你是一个很好的人,这些年谢谢你的陪伴。
我要死了,你一定要好好活着,替我去看一看未来的神华国。
江岁念,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
“你依旧会忘了我吗?”
“我的心会记得你。”
两道不可磨灭的声音重新在岑遥的意识里响起,她的心脏一疼。
封印魔盒的魔法阵对于她并不困难,轻松解开之后,瞧着那颗小巧玲珑又布满冰霜并不断跳动的红色心脏,她的心几乎要停止。
冰霜逐渐融化,小小的心脏颜色更加鲜艳起来。
岑遥喉头哽涩,泪流满面。
原来,都是她。
国师看的是她,邪月看的是她。
而她,只是她。
隐藏在身体里的另一个人,是她另一面。
传说中的初代国主,也是她。
从始至终不过她们二人。
可是,时间和记忆把一切都打乱,扑朔迷离中,她寻找的真相,过往的记忆已经给出了回答。
这个世界,是她创立的,能够抵抗“它”的人,也是她。
可是阿江,大概真的忘记了很多很多。
她大概想,只要自己解决了一切,她便可以高枕无忧。
就像,当年的初代国主一样。
她作出那一步选择,何尝不是为了保护自己的江岁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