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忠慌乱中看了夏青阳一眼,暗中请示他的意思,夏青阳却只是笑道:“翠儿姑娘既然来了,何不进屋一叙?”
翠儿飘然入屋,似笑非笑的瞟了略显无措的王忠一眼,美眸落在夏青阳身上,轻笑道:“一老一少两只小狐狸打的算盘倒是挺精明的,不过如此处心积虑的算计人家一个女子,不嫌害臊吗?”
“翠儿姑娘说笑了。”王忠干笑道。
翠儿冷笑道:“倘若奴家把这些话说给汤臣听,不知道会是个什么结果呢?奴家真的很好奇。”
王忠见夏青阳不理会他的暗示,心一横,悍然出手,看似老迈的身躯行动起来竟是快若闪电,迅速横移到翠儿身前,双拳齐出,招式狠辣。
翠儿也丝毫不见慌乱,左挡右格,颇有章法,看似落了下风,但进退有度,也看不错有落败的迹象。
走了数十招,翠儿招式忽变,细密绵延的精巧攻势转为大开大合的招式,一个女子使来颇为别扭,却并非是徒有声势,反而一板一眼,极有威势,王忠似乎很不适应,勉强抵挡了几下后,终是抵不住对方一浪高过一浪的攻势,肩头处挨了一掌,踉跄后退,方向恰是夏青阳所处的位置。
王忠忍痛低喝一声:“兄弟还不出手助我!”
夏青阳原本端坐在床沿上,见状起身一手托住王忠后备,帮其稳住身形,同时脚步一错,掠向其身前,将其护在身后。
翠儿似乎是顾忌到二人联手,在占了上风的情况下,忽然后撤。
王忠不声不响的递出了手掌,拍向夏青阳的腰间。
两人距离太近,又是出其不意的偷袭,王忠一掌印实,欣喜若狂,但他知道夏青阳近身手段了得,并未得意忘形,聚起剩余的所有魂力,另一只手一拳捣出。
也不见夏青阳如何动作,只觉得他在原地晃了一晃,就轻易摆脱了那一掌,并主动迎上了另一拳,王忠感到一阵气虚,有一种全力一拳打在棉花上的难受感觉。
他心中一叹,知道自己与对方差距太大,但他坚持选择近身作战,并非是莽夫之举,而是另有目的。
就在两人交手的刹那,早已后撤的翠儿忽的身形一转,移到了寅生床前,一掌朝着寅生胸口拍下。
莫说寅生此时伤势还未痊愈,就算是全盛时期,与翠儿也有着不可逾越的差距,他到现在甚至都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睁大了眼睛瞧着熟悉又陌生的翠儿对自己痛下杀手。
王忠此时感到一只手掐住了自己的脖子,一如当初在树林里的遭遇,但彼时是惊慌的,这会儿却是镇静无比,只要翠儿得手,那么他就是安全的。
所以他虽然呼吸不畅,脸上却挂着笑意,直到他看到翠儿忽然像是触到了烧红的烙铁一样迅速的收手,一脸痛楚的蹲下身子,浑身颤抖。
王忠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然后他看到了夏青阳脸上淡淡的笑容,心中剧震,艰难的开口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夏青阳破解了鸣音破苍穹魂技的真谛之后,尚是首次在战斗中使用,隔空用特殊的频率震散了翠儿的魂力波动,心中很是畅快,轻笑道:“我姓夏。”
“姓夏?”王忠比当初的寅生反应要快一些,瞪圆了眼道:“夏青阳?”
翠儿也闻声抬头看过来,愣怔半晌后自嘲的笑了起来,充满了失落与绝望。
王忠也是苦笑不已,夏青阳已经松开了手,他却比方才还要颓废无力,摇头叹道:“早知道是您老人家出手,我们还忙活个什么劲儿。”
夏青阳笑道:“你本来是有机会的。”
王忠知道他说的是两人合作之事,无奈道:“也怪我有眼不识泰山,否则可就没你什么事儿了。”后一句是对翠儿说的。
翠儿不屑的道:“你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若不是沙向西那忘恩负义的东西过河拆桥,我岂会和你合作,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模样,别说是那女刺客,就是沙菀娇,也是决计看不上你的,你赢了又能如何?”
这番话比之当初夏青阳质疑他和石破军时更加不留情面,王忠看起来可能另有倚仗,但事已至此也没必要再反驳了,索性保持了沉默。
夏青阳却听出了别的意思,也瞬间把握到了事情有此变化的原因所在。
原来之前无论是翠儿还是王忠都搞错了,沙菀娇根本不是什么极品炉鼎,这个是女刺客出现之后他们才意识到的,但他们也明白要对付女刺客凭他们的实力几乎难以成功。
在沙向西渐渐脱离掌控之后,翠儿无奈之下只能转而寻求与王忠的合作,王忠也看出夏青阳与女刺客关系不一般,而且他也没把握掌控夏青阳,所以两人一拍即合。
原本他们还没打算这么快动手,但沙寿山这老家伙不知为何忽然决定要返程,两人担心女刺客很可能会就此离开沙家,所以只能行险一搏,其实若不是夏青阳,他们很有可能就得手了,有寅生这张牌在手中,对付女刺客就会容易的多。
无奈他们哪里能想到夏青阳这样的人物会屈身于此,所以栽的也不算太冤枉。
接下来夏青阳先是暗中通知了女刺客前来,又交代了寅生一番,然后又通知了沙菀娇,不一会儿,几乎所有重要人物都到了现场。
看着萎顿在地的翠儿和王忠,沙向西一脸惊疑不定,沙菀娇则沉着脸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寅生欠身答道:“这两人潜进房中想对我下杀手,我早对他们有所怀疑,之前曾嘱咐过青阳哥,他暗中知会了这位,这位姑娘,他们二人及时出现,擒下了这两个居心叵测的家伙。”
夏青阳补充道:“他们都是魂师。”
沙菀娇盯着翠儿问道:“他们说的可属实?”
翠儿看了沙向西一眼,见他躲避着自己的目光,不由得心灰意冷再无眷恋,凄然笑道:“没错。”
“为什么?”沙菀娇早就对翠儿起疑,但却不明白她为何会对寅生下杀手。
翠儿此时也懒得解释什么,只是摇头道:“你不明白的。”
王忠忽然对夏青阳低喝道:“所有后果我一人承担。”说罢一掌拍在天灵盖上,命丧当场。
事出突然,唯一有机会阻止的夏青阳也无心拦阻,此人与翠儿是一个路数的,大概没少祸害女子,死不足惜,王忠临死前那句话别人听不懂,他却知道是说给自己听的,让他放石破军一马。
翠儿却没有机会动手,直接被汤臣出手给制服了,以他的聪慧不难猜出,对付寅生必定是为了对付女刺客,当他出手后,其他人也大约猜到了这一点,故而都没有异议,况且也不敢有什么异议。
沙菀娇虽然心中早有准备,可一个贴身丫鬟和一个多年的忠仆突然变成了居心不良的魂师,心中多少有些气闷,独自走到小沐沐床边查看她的情况。
沙向西则走到她身边低声安慰,夏青阳心道此人如果也像翠儿和王忠一样知道了真相的话,如此表现只能说城府太深,寅生无论如何也不是他的对手,好在沙菀娇对他也起了疑心,还有周旋的余地。
汤臣将翠儿交给了同伴,目光灼灼的打量着夏青阳,说道:“青阳兄弟身手不错啊,竟然能与我这妹子合作出手。”
此言一出,房间里的气氛陡然变得十分微妙,汤臣对女刺客的心意那是人尽皆知,可这女刺客也不知道咋想的,偏偏喜欢和夏青阳待在一块儿,当然这里面有寅生的因素在,可如果女刺客不愿意的话,也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所以汤臣理所当然的应该敌视夏青阳,只不过即便抛开伙夫的身份不说,就算夏青阳是魂师,甚至境界不低,看起来与汤臣也相距甚远,哪怕就连不俗的外表也被汤臣给比了下去,所以根本就没有竞争的资格。
之前汤臣对夏青阳有意无意的无视也从侧面证明了这一点,沙家也有不少人背后腹诽,暗道青阳这小子不识好歹,以前和沙向西抢沙菀娇倒也罢了,如今与汤臣抢这样一位天仙似的美人儿,不是痴心妄想是什么。
但是现在看情势似乎又有变化,这寅生显然与女刺客关系非同一般,估计不是姐弟也差不多,若他有心撮合青阳与女刺客的话,还真难说结果如何,今晚的事情就是很好的例子,最关键的是女刺客似乎也并不怎么排斥。
看到汤臣终于忍不住发难,不论是沙家人还是狩猎队伍的人多少都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夏青阳冷眼观瞧,暗叹果然人心是最复杂的,要知道汤臣可是来自恶人谷的,在心理距离和实际交往方面,怎么能比得过在沙家多日且屡有贡献的夏青阳?
可实际情况就是人们情愿看到汤臣俘获美人心,也不愿见到他们身边的一个伙夫逆袭美人儿,哪怕他是魂师,哪怕他与长乐宗邢刚关系不错。
毕竟汤臣再如何都与他们不相干,其高度他们也只有仰望而没有嫉妒的份儿,但青阳不同,看着身边的人飞黄腾达,是一件再郁闷不过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