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明月一路小跑回到军营,挥退跟随的下属,才得空吐出胸中淤血,
“我大意了,没有闪。
以后遇到这军阵还是先跑为妙。”
她有点后悔托大了。
种师道命人隆重地把明小弦和全冠清请到了身前。
“今日得脱大难,全靠两位奋不顾身相救。多余的感谢话语不说,今后咱们就是生死与共的兄弟。”
“这是卑职份内之事,种将军言重了。”全冠清大义凛然。
“怎么还叫种将军,以后没外人的时候叫我种大哥。”种师道佯作责备。
明小弦哈哈笑道:“种叔叔不会也和我称兄道弟吧?”
种师道上前抓他肩头,毅然决然道:“回汴京后你仍叫我叔,但在雁门关你可以叫种大哥。”
“被爹知道了会揍我的。”
种师道维护道:“敢打我兄弟,不管是谁,我帮你打回去。”
这样有意思的回答,让明小弦绽放出来银铃般的笑声。
“谢谢种大哥。”
向来玩世不恭,天不怕地不怕的他,心中莫名对种师道尊敬起来。那是一种与他亲爹完全不一样的感觉,心中多么希望以后他爹也这样。
一边的全冠清,自然听出种明两家的关系非同寻常,应该是一直有来往,甚至相互通婚。
种师道自觉与两人的关系亲近许多,笑问全冠清道:“全兄弟,你真的会那招大五行阴阳灭绝神光波吗?”
全冠清知道他在开玩笑,配合一本正经回答:
“那个时候我想救种大哥,病急乱投医,只找来一本小说中的武功。那辽军刺客可能认为我会吧。”
“哈哈哈!”
明小弦已经笑的合不拢嘴,首次发现两人这么搞笑。
听到他的笑声,种师道也没憋住。
最后全冠清也觉得那时场景有趣,跟着笑了起来。
笑闹过后,战场产生的新变化,让种师道严肃认真起来,上报奏折很快传到了汴京。
神宗知悉了整个过程,
“没想到辽国公然撕毁禁令,那就不要怪我们对等反击了。大伴,着令河东杨文广派遣潜伏太监,入辽砍杀对等数量辽军。不足数不返还。”
“遵旨!”
安进忠神色凛然领命离去。
杨文广自然也知道了雁门发生的事情,早就召集修炼了辟邪剑法的太监们。
自从十数天前接收到这五百人的太监军,还要对外先隐瞒他们的行踪,他就知道这场战争并不寻常。
“官家是真的急了,对此战是志在必得了。”
因为大宋官家从来就没有过,指派如此数量众多的太监随军的情况。
且密信中都提到他们的武功修为,竟然都已堪破先天。
先天啊,何等高深的境界,以他70岁的高龄都只达到聚气八层。
杨文广也没想到神宗会把辟邪剑法扩散到如此多的地步。
而在见识过其中领头的一位太监出手后,让杨文广莫名感觉下身一凉,好像会阉了自己似的,
幸好人生古稀时日无多,想来这些太监煞星不会向他出手。不然没了那个,九泉之下可无脸面对妻子。
(这里就有一个盲点了,他凭什么以为地下的妻子还需要他的小鸡鸡呢?)
果然等了没多长时间,就出了雁门关大辽强者屠戮普通军卒的事情,神宗也很快下旨意来了。
杨文广站在点将高台,大声道:“各位公公们,辽军不讲道义,恃强凌弱杀害我军普通士卒,官家有旨,让你们持剑入辽境,十步杀一人。不足数不返还。”
“剑来!”
太监们齐齐娇喝,声震全场,有的双指并拢做出一个剑花,有的站得笔直更显英姿飒爽,却没有一个露怯,真“巾帼不让须眉”。
杨文广一个眼神示意,自有相应军士进入,一人手托一把佩剑,郑重交托公公们。
“姐妹们,随我杀敌去了!”
领头的曹化纯公公娇喊道,当先持剑走出广场。
“姐姐等我。”
其身后莺莺燕燕的小太监们跟随而出。
这数百太监狂奔百里,行至离雁门关不足两里处,曹化纯忽然止步,让得身后太监们也齐齐止步,有些娇弱的险些跌倒。
他走上一个高坡,站在最高处。
运功扬声道:
“姐妹们!自宫刑后,我们男人是当不成了。幸好有葵花宝典,安公公说,达到最高天人合一,天人化生有一丝可能变为女人。到时找个男人嫁了,兴许还能孕育后代。”
停顿一下,让众人思考内容。
接着说道:
“但修炼资源哪里来,后续功法哪里来。官家和安公公能白白给我们吗?当然不可能!
所以这次的任务,大家说该怎么办?”
“保质保量,上报君恩。”
众位太监们齐齐呐喊,有的甚至留下激动泪水,全都满腔干劲。
可叹,
有人抗辽为了守护妻儿,有人为了一口饭,而太监们却要为了传宗接代。
殊不知他们失去的东西,正是现在他们感恩的人造成的。
天下悲哀之处,就在于此。
古今中外概莫能外,莫不如是。
曹化纯自然很清楚让你感恩的人,其实才是最要小心的。但他身为未来西厂督主,自然不会拆自己的台。
鼓舞完士气,再次领头跑向雁门关。
关内,种师道设宴招待众人,席间趁机禀报耶律明月杀人数,
竟有四百多人,一行太监闻之义愤填膺,纷纷嚷嚷报仇。
曹化纯也不违背民意,选择再次上路。
离辽军营帐最近一个山头前,曹化淳压制众人激动情绪,静静潜伏,拖到夜间才放开,
太监们如同猛虎出笼一人一剑施展轻功,跳入辽军大营,展开了刺杀。
因为分成多个方向,难免被人发现,有数路就被哨兵察觉,吹响了警报,
刺杀行动由暗转明,大营传出阵阵厮杀声。
耶律明月很快知道了有人杀入大营,拖着旧伤未愈之体,出帐展开反击。
出来便见士兵来回集结,远处隐约喊杀声不下数十处,
耶律重元离她较近,两人帐外相遇,各自眼神示意,均知今夜又是不眠之夜。
“这批刺客身法很快,一人一剑,杀人割喉,像是专门训练过。”
耶律明月好奇问道:“南宋的秘密杀手营?”
耶律重元摇头:“这就不知道了,他们实力很强,普通士兵伤亡已经很大。”
“尚武堂的高手在干什么,必需尽快加入战斗。”
“他们好像只是为杀戮士兵而来,遇到我们这边高手就撤退。”
说着用异样眼神看着耶律明月,眼中意思不言而喻。
毕竟各国间的潜规则,以前一直遵守的好好的,耶律明月一违反,南宋就反制来了。
耶律明月难以置信道:“难道大王怪我擅做主张刺杀种师道?”
“我没这么说,但是下次令主做决定前,能否和我商量一下。毕竟我才是这一路三十万大军的主帅。”
最后语气就有点重了。
耶律明月不敢继续顶嘴,虽然她的武功高过对方很多,服软道:“是大王。”
耶律重元也不想完全得罪这位宗师,道:“本王没有怪罪令主的意思,只是南宋这只人马非常怪异,按说不该出现在战场。”
说着,一战报传讯员来通报:“启禀南院大王,萧千绝千夫长成功斩杀一名刺客。”
耶律明月,耶律重元闻言身躯齐齐一震,后者大喜道:“记下萧千绝军功,重重有赏。”
陆续又有刺客被斩杀消息传来,但是辽军伤亡也在增加,很快过千人。
耶律明月咬牙切齿道:“宋人过分了吧?斩杀人数已经远远超过我那天了。”
耶律重元默默地看着她,没吭声。
心中却想:“难道杀的人和你的数量相同就应该了吗?”
对这些武林高手傲然凡人之上的态度,顿时厌恶无比起来。
但此战又少不了他们的帮助,只能强行忍住。
曹化纯见己方杀的够数了,且损失不少,当即发射暗号传令退兵。
一众太监先天修为,辽军普通士兵拦截不了,尚武堂的几位实力相当的最后又拦下斩杀几位外,
其余全部安全退出。
见刺客离去,萧千绝取来一把弓箭。
上弦拉弓射箭,一气呵成。
“嗖”
带着破空声,箭矢射向落单的最后一名太监。
那人感应到危机,也不回头,立刻运足全身功力,脚一蹬地使得身子速度猛增。
减少了与箭矢的相对速度,箭头虽仍插在他的背上,却只入肉半寸。
剧痛传来,身形一个踉跄,他没敢停下疗伤,反而更快速度向前跑去。
辽军其他人纷纷有样学样,拉弓搭箭却再没有一个人射中。
箭矢不是被太监们的护体真气弹飞,就是压根没射中。
这又越发显得萧千绝箭法精湛。
成功撤离辽军大营,曹化纯松了一口气,来到队伍最后面。
“雨化甜,你的伤势如何,不碍事吧?”
完成断后使命,雨化甜开心道:“谢督主关心,卑职没事。”
“那就好,待会你到我房里来,我给你疗伤。”
雨化甜顿时面露惊恐,双手捂住屁股,结结巴巴道:“督主,卑职刚受伤……”
一脸快哭的样子。
曹化纯见他模样,知是误会了,佯怒道:“你想什么呢,我们正常疗伤,不乱搞男女关系。”
“再说,你捂住后面是什么意思?”
雨化甜尴尬收回双手,装作不懂的样子道:“卑职一紧张就会捂住屁股,督主见谅。”
“你小子浓眉大眼的,竟然也学会说谎了。”
曹化纯手指连点,脸色已经大为缓和,自顾自回到前面领队去了。
见此,雨化甜心中一安,竟然有逃过一劫的庆幸。
实在是宫里的龌蹉事太多,好好的一个人,都会难免往坏处想。
在外面,两个人一个房间都没什么,在宫里,男女,男男,女女,都会让人浮想联翩。
真的不能怪他。
叹息中,雨化甜怅然若失曾经的青春与单纯。
……
萧千绝搜查刺客,发现一个不得了的信息,立刻上报南院大王。
“启禀大王,这些刺客都是太监,没有小鸡鸡。”
耶律明月闻言微微扭头,暗道此人粗鄙。
耶律重元也意识这点,说道:“令主在此,千绝说话注意些,这些人难道都是南宋皇宫中派来的,透着蹊跷啊。”
耶律明月不是十六七小姑娘,很快恢复,猜测道:“可能是皇室培养的杀手,故意去势,好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
耶律重元重重点头,觉得这个判断八九不离十。
萧千绝却有不同意见,说道:“有一具尸体上,发现他那个刚刚去掉不久,可能武功也初学乍练的。”
耶律明月质疑道:“这不可能,没有男人能够这么快恢复。”
耶律重元也不信。
萧千绝才说出自己猜测:“我与他们交手,发现其人身法快速,出招狠辣,但是根基貌似不是很扎实,有可能是习练速成的武功。甚至有某种缺陷,或者就是切给给。”
最后两字故意换了个词,算是照顾了耶律明月。
两人见他说的有理有据,不由纷纷点头。
站在边上的书生毒士,一副智珠在握的来到中央,俯身拜道:“或者说,这门武功只能太监修炼,不然就解释不清楚全部刺客都查出是太监的事实,属下大胆猜测,跑掉的刺客也都是太监。”
此言一出,果然夺人眼球,在场众人都被震撼到。
耶律明月凝重起来,缓缓说道:“这样的邪功不该存在世上,南宋真有,我们必须消灭。”
耶律重元赞同:“此言大善,南宋为了获得邪恶力量,不择手段,罔顾男权,剥夺其生育权力,我们代表善良正义的一方,必须讨伐之。”
其下众位北辽将士纷纷赞同,齐齐呼喊大辽仁义。
书生毒士本名澹台越,又献上一计:“我有一诗讽刺此事。”
耶律重元迫不及待说道:“快快道来。”
“君王城上竖降旗,妾在深宫那得知?
十四万人齐解甲,更无一个是男儿。”
见众人不解,澹台越解释道:“这本是蜀主孟昶后妃花蕊夫人的《述国亡诗》,不仅可以指出今夜行刺全部为太监的事实,而且花蕊夫人死于宋太祖之手,揭露南宋伪善真面目,一举两得。”
众人在一细品,果然高妙,耶律重元便决定散播此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