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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白汐回去的路上,有些心不在焉。

眼前总是飘过宁深握拳的模样。

第一次见到他情绪起伏这么激烈,上次哮喘发作时,他都表现得很淡定。

那么,会是什么事情,让他情绪如此起伏?

沈白汐没有很长时间去想,因为她自己还要面对一堆麻烦。

走出电梯,沈白汐看见孙凤芹蹲坐在门前,身边还放着一个保温桶。

看见她之后,孙凤芹拍拍裤子站起来,殷勤地把保温桶递过来,“我炖了一下午。”

“进来吧。”沈白汐拿钥匙开门。

孙凤芹乐颠颠地跟着她进屋,把保温桶放在茶几上又开始絮絮不停。

“你一个人住,要注意安全,晚上早点儿回来……”

“平时要好好吃饭。”

她就像普通母亲一样,很难想象之前会狠心抛下女儿。

沈白汐坐在沙发上默默听着,末了拿出家里的备用钥匙递给她,“以后我不在家,你自己开门进来就行。”

“唉!好!”孙凤芹激动地接过钥匙,连连点头。

然后盯着沈白汐把她带来的银耳羹喝完,心满意足地离开。

沈白汐看着关上的门,“阿离?”

白狐悄无声地地出现在沙发旁边,抬头看着沈白汐。

“如果这关心是真的,原主应该会很高兴吧?”沈白汐低头,摸了摸阿离的耳朵,声音清淡。

难怪原主心如死灰,连身体都不要了。

“她不是真的关心你吗?”阿离歪着头懵懂地问。

沈白汐动了动嘴唇,看着茶几上剩了一半的银耳羹,“原主从小到大,一直不喜欢吃梨。”

银耳羹里放了很多雪梨。

如果孙凤芹对女儿的关心是真的,会这样做吗?

“那你怎么还给她钥匙?”阿离急了,大尾巴焦虑地卷成一团。

沈白汐淡淡地笑,“总得给她作怪的机会吧?不然,会被一直粘着吸血的,太麻烦了……”

夜深。

疾驰的车停在一家私人医院门口。

宁深从车上走下来。

“我在这儿等你?”车是高兴开来的,他放下车窗,忧虑地皱着眉。

宁深没说话,只点一点头,然后继续往前走。

医院走廊空空荡荡。

那个女人……终于还是自杀了。

他到的时候,一切已经尘埃落定。

宁穆青一脸疲惫地走上来,“你来了,要见她最后一面吗?”

“不用了。”宁深回答。

两父子相顾无言。

对宁穆青来说,宁深的存在就是反复提醒他,当年那些战栗的往事。

就算宁深是唯一的儿子,他也无法释怀。

脑海里有声音不断地说,宁深的身上,流淌着和霍嫦一样的血液。

“你爷爷说,有空回去看看。”宁穆青避讳地侧头,看着挂在走廊墙壁的油画。

宁深没说话。

他对宁穆青,或者说对整个宁家,没有任何感情。

他能出生,全因为霍嫦一手算计。

她是疯子,也是最顶尖的生物学专家。

宁穆青和霍嫦上大学时谈过恋爱。

相处中,她展露出的疯狂、极度的占有欲让宁穆青害怕,随后提出分手。

然后霍嫦就彻底疯了。

先是设计宁穆青让自己怀孕,然后又给宁穆青灌了私下研发的药,让他这辈子都不能再有别的孩子。

最可怕的是,她做这一切,并不是为了嫁给宁穆青。

而是为了实验和报复。

让宁穆青看着自己唯一的孩子,变成和她一样的疯子。

宁家一开始不知道宁深的存在。

所以他出生后,被霍嫦用各种手段折磨了十四年。

宁家找来时,宁深已经不能算是正常人了。

他没疯,但是心理已经出现了很大问题。

没有同理心,感受不到外界的情感。

厌恶任何人靠近。

宁家请了很多心理医师进行干预,但是收效甚微。

十八岁一到,宁深提出离开宁家。

他的爷爷,宁家家主考虑了一天一夜,最后还是同意了。

“你以后要回来,宁家的一切都是你的。”这是老人最后说的话。

尽管,他在宁深身上看不到任何希望。

霍嫦也因为当年的事情,被关在疗养院,到今天为止足足十年。

死亡对她,对其他人,都算是解脱。

宁穆青走了。

宁深独自站在医院走廊里。

惨白的灯打在脸上,透出丝丝茫然。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知道消息后会来。

来了,却不敢去看。

霍嫦死了,折磨他多年的噩梦应该消失的。

但是宁深害怕。

他一直觉得,自己和霍嫦不一样。

霍嫦有着疯狂的独占欲,他却什么都不想要。

直到见到沈白汐。

宁深终于知道了,自己骨子里和霍嫦是一样的。

想要的东西,甚至一眼都不想让其他人看。

他努力地压抑自己,在沈白汐面前藏起了所有情绪。

因为知道,一旦暴露了本性,他就会和当年的霍嫦一样。

“不行……绝对不行……”

宁深抬起手插进头发里,闭起眼睛,再次藏起其中翻滚的黑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