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元舟的反应太过明显，以至于让沈白汐一眼就看出不对劲。
但他刚刚苏醒没多久，身上的伤还在缓慢痊愈，最忌讳的事情就是动气。
沈白汐心念微微一转，气定神闲地说：“说不定对方就是故意拿出峨眉刺，好刺激你生气的。”
洛元舟听着她的话，如醍醐灌顶，胸中狂烧的怒火慢慢平息下来。
他不是一个容易被情绪左右的人，但与西北蛮族之间，隔着太浓厚的国恨家仇，以至于一时没能冷静。
缓过劲儿来，洛元舟赧然地看了一眼沈白汐。
确实也没想到，她会用这样的话劝诫自己。
这个妻子，比他想象得更加出人意料。
沈白汐倒是没想那么多。
在封建的古代，妻凭夫贵是免不了，洛元舟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她的日子也不会比现在好过。
所以，在她眼里两人就是绑在同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再者，她也确实敬重洛元舟这样护佑百姓纵横沙场的人。
“你说得对，反正……他们也跑不了。”洛元舟彻底冷静下来，垂眸看着手边的兵书，露出了一个不甚温暖的笑。
兵行诡道。
对方在试探他，同时不正好给了他机会。
要不然，让他大海捞针还真不容易。
沈白汐在旁边看着他，心底慢慢生出点点怜悯。
洛元舟今年不过二十出头，若是放在现代，才是上大学的年龄。
而在这里，已经在战场拼杀多年，不知多少次与死亡擦肩而过了。
“你在屋里待得闷不闷？”
眨了眨眼睛，沈白汐想出一个点子。
“等晚些时候，你坐到窗边看看外面的星星，我到时候去院子给你放风，不会被发现的。”
醒来数日，洛元舟为了让伤势快些好起来，还不让人发觉他已经醒来的端倪，一直待在屋里一动不能动。
不管换成谁，势必都得烦闷。
听见沈白汐说要帮自己把风，洛元舟忍不住上下打量她。
纤窈的少女噙着笑站在面前，像一株莹莹的花。
“不用麻烦，别耽搁你休息。”
洛元舟于心不忍地拒绝。
他再怎样，也不至于让妻子给自己守夜，“再等几日……我便能出门了。”
沈白汐也没有强求他。
但等到了晚上，她却和雁雨说，觉得院子里入夜以后太黑，让她多照几盏灯笼挂起来。
雁雨奇怪地看着她，“姑娘……”
“我刚到这里，心里难免有些不安。”沈白汐半低着头，收敛表情轻轻道。
雁雨一瞬间心软得不行，连忙去寻灯笼。
等到了夜里，院子里挂上几盏新添的灯笼，照得院里刚开花的海棠幽幽盈动，十分美丽。
沈白汐走到门外看了看，觉得很满意。
回身又熄灭了屋里所有的烛火，在洛元舟诧异地注视下打开窗户。
“你既然不愿意我出去放风，现在这样看也是一样的。”
她将屋里的烛火都熄灭了，即便院外有人窥探，也不会看见屋里的情况。
洛元舟脸上的表情诧异又茫然。
终究拗不过她的好意，慢慢起身走到窗前。
月色如水，落在阶前。
将雪白的海棠笼上一层氤氲朦胧的纱光。
看得久了，再浮躁的心也会慢慢变成沉静。
洛元舟慢慢吸了一口气，注意力转到了余光中的少女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