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做的?”白袅问。
独孤欧阳故弄玄虚的说:“这个嘛,你得去问厨子。”
白袅吃的很开心,独孤欧阳看白袅吃的也很开心。
白袅吃饱之间心满意足的擦了擦嘴:“这真的是我自从出嫁以来吃过的最饱的一顿饭了!”
“什么?她们不给你吃饱饭吗?”
“也不是,就是一直在学规矩嘛,就不能吃的太饱。虽然欲晓和夫人总是给我开小灶但是毕竟总有人看着我嘛……”白袅赶紧解释。
白袅越这么说独孤欧阳就越感觉愧疚,若不是嫁给了自己她一个公主怎么会受这种待遇……于是独孤欧阳便提议说:“还有时间,不如我带你去玩玩儿吧。”
一听玩儿,白袅瞬间来了兴致:“好啊!去哪儿?”白袅往前凑了凑,独孤欧阳甚至能感受到她的呼吸声。
“去……去逛逛……”
白袅迅速站起身:“走吧,快走啊!”
独孤欧阳带着白袅在天水郡最繁华的街道上游玩,白袅也看到了好多以前没看过的东西,直到后半夜夜市散场他才带着她离开。
回到驿站之后独孤欧阳问:“怎么样?还开心吗?”
“很开心啊!我觉得天水郡和这世界上所有地方都不一样,更像是……呃……《礼记》中所说的大同。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
“你是怎么知道的?”
“感觉啊!沿街百姓发自心底的笑是装不出来的。他们是真真切切的在天水郡找到了归属。我看有一户卖草席的人他的腿好像不太方便,但是周遭店铺的人并没有拿他当成个残疾人看待。另外我看到一个女孩童背着书箧自得的走在街上,能感觉到天水郡兴办庠序之所。让女孩子也有了启蒙上学的机会……这不正是大同的诠释吗。”
白袅说了好多好多亲眼所见之景,几乎是字字句句都说在了独孤欧阳心上。的确,他就是为了构建一个大同世界。
独孤欧阳感叹说:“这世上,居然有人懂我。”
“你所做的是最伟大的事。不该只在一州一郡推行啊。”
“哎!你有所不知。我在所有封地里都推行了大同制度,只有天水郡成功了。而且在天水郡推行大同制度就已经困难重重,几乎推广不开。”独孤欧阳十分忧心。
“以后,我帮你!”
独孤欧阳的心就像是在阴霾遮蔽下忽然得见一缕阳光。他激动的说:“真的吗?”
“嗯!”
“欧阳,我有一点不明。”白袅问道。
“什么事?”
“天水郡既是仿照北泽而建,为何取了个郡县之名?”
“这个名字是我取的。无论是我们还是其他人,亦或是飞禽走兽。我们同生天地间,同饮天地水。本就不该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理当众生平等。正如天水,它不会因为谁是贵族就让谁多得一分,也不会因为谁是蝼蚁就会让谁少得一分。天水如此,郡亦如此。”
这一刻,白袅觉得独孤欧阳的地位在自己心里更多了几分好感。她知道他说的真切,并没有在说谎。一个想要在天地间推行大同制度的人,怎么会是坏人呢?
这一晚,他们两个聊了好久。内容几乎全是关于大同制度。
人生在世,能找到和自己同频共振的人是多么不易。所以他们两个都很珍惜这难得的时间。他们也都知道,太阳升起重新上路那一刻开始,他们就要各自为了各自的国家了……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升起,他们的对话结束。一夜之间一个理想社会已经在他们的脑海里构筑完成……
计臣心过来敲门:“公子,夫人,该上路了。”
“知道了。”
白袅看着独孤欧阳,心里暗暗说道:如果我们同是一国人该多好啊!
“你换衣服吧,我在门口看着。”
“好。”
独孤欧阳吞吞吐吐的说:“昨晚……昨晚的事儿……那个昨晚好多店小二看见我们驾马而归,我也不好从房间里出来……所以,对不起……”
“我知道。毕竟我们是新婚夫妻嘛,同处一室再正常不过了,你解释什么?”白袅笑笑说。
“那我出去等你。”
白袅点点头。
白袅换好礼服之后他们再次赶路。两天后到达姚都北边界。
这里开始,空气中能明显感觉到没那么多水汽,环境也大不相同。
独孤欧阳掀开轿帘看了看:“前面就是南游城了,去看看吗?”
“走吧,还有人在等着我……”
“好。”
当阳城外,姚楚联盟军大营。
没有了“一意孤行”的独孤欧阳在营中,大营看上去的确和谐了不少,至少楚都国主不敢直接对姚都国主发难。
大帐里,姚都国主、楚都国主和顾长策在一起商讨要不要对当阳城发动总攻。斥候突然来报,说在上岐城有一支队伍正在向着当阳城移动。
“这时候哪儿来的队伍?”楚都国主问。
姚都国主也一头雾水:“我不知道啊!派几个斥候去看看,摸摸这支队伍的底细。”
斥候领命出营。
“主上,属下也去看看。”顾长策说 。
“好,你去吧。”
顾长策来到当阳外的了望塔果然看见了那支向着当阳而来的队伍。
六面开道锣,六面大鼓,六对禁牌(喜牌),唢呐、笙、九音锣、笛等,其中以唢呐、笙等十二名乐手,六对戳灯,金瓜、钺斧、朝天凳各一对,喜字旗及飞龙、飞凤、飞虎、飞豹、飞彪、飞獬旗等)各六面,伞六对,扇六对,宫灯六对,花轿居其后……这分明是和亲公主回门省亲的排面!可是,会是谁娶了姚都公主呢?又为什么偏在两国交战的现在回门省亲呢?难道……难道是……顾长策心里瞬间升起一个不好的念头……他默默祈求:千万别是我兄长!
顾长策回到大帐的时候恰好斥候也探明情况回来禀报:“是欧阳公子的车队,看样子当时……”
“当是什么?吞吞吐吐成何体统!”姚都国主问。
“看车队的制式当是喜车。”
喜车此时从永安城而来往方都而去,姚都国主瞬间明白是独孤欧阳把白袅给娶了!几乎是瞬间,一股强大的怒火冲上姚都国主心头……“马上让独孤欧阳和他夫人去我的大帐等着我!快去!”
来到联盟军驻地以来,姚都国主为了稳住楚都国主都是收着自己的脾气和楚都国主共事,如今他也不再收着了。楚都国主也是真身切切的感受到了来自大国国主“天子之怒,伏尸百万”的魄力。楚都国主在旁边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下,生怕自己万一说错话了被姚都国主的怒气牵连……
听完斥候的通报以后,顾长策默默退出大帐去给独孤欧阳通风报信。
收到命令的斥候也马不停蹄的去找独孤欧阳传令。
还好,是顾长策先到。
“兄长,主上猜到是你娶了颜公主,主上现在非常生气,传召你和颜公主去大帐听训呢。”
“你先上来。”独孤欧阳打开轿子门,顾长策到了轿子里面。顾长策看到白袅的那一刻直接惊在了原地:“这不是四……”
独孤欧阳点了点头。
顾长策说:“如今方都内忧外患,武将稀缺。怪不得你一定要现在回来!”
“公主出嫁回门省亲是人之常情。”白袅回答。
“兄长…你…果然娶了她?你不知道她是主上心心念念的人吗?”顾长策担忧的说。
独孤欧阳回答:“主上心心念念的人是幽若殿下,那是玉颜的母亲,不是她!”
“可是…你…你这样会置自己于更加危险的境地。”
“无妨。”独孤欧阳拉起白袅的手说:“我现在有她,什么都不怕!”
白袅心里暗暗道:居然当着你兄弟的面儿还在演戏。真不愧是你独孤欧阳啊!如果不是和你唱戏的人是我,恐怕我都相信我们是一对恩爱夫妻了!于是白袅也将手搭在了独孤欧阳手上,很配合的说:“对,我现在有他,什么都不怕!”
姚都国主派来的斥候也到了车队前:“公子,国主有请。”
“好,你回去禀告国主,马上就来。”
“是!”
顾长策看到白袅和独孤欧阳现在的样自我,知道说什么也没用,干脆只嘱咐了一句:“主上现在真的很生气,你小心一些。”
“好。”
“那我先走了,主上不知道我来找你。”
“嗯。”
顾长策走后,白袅迅速将手抽出来:“想想该怎么办吧。你们国主那里可不是轻易能够过去的。”
“这一路上的所作所为就是办法啊!”
白袅回忆起这一路上独孤欧阳的所作所为,在城门口扶她下轿,让所有守城士兵都知道是他娶了公主,要回门省亲。在驿站故意安排店家准备餐食还全部送上房间,整个驿站也都知道是他娶了公主,要回门省亲。路上遇到的所有人都能作证,是他娶了公主要回方都省亲。这些人一传十、十传百现在近乎大半个姚都都知道这件事。甚至来往都客商还能将这件事传的更远……如果姚都国主敢发难,不让独孤欧阳带白袅回去,届时两国联姻的美谈就会变成姚都国主出于嫉妒棒打鸳鸯的舆论……这一路的所作所为足以让独孤欧阳得一个美名,被口诛笔伐的还是姚国主。
办法的确是个好办法,只是利用了白袅……
“利用国主都爱名声的心思,这真是个好办法。”白袅嘴上赞叹,心里却感觉有些不是滋味。原来,自己不过是他计划里不可或缺的一环……
“到时候你什么都不用说,配合我便好。”
“好。”
姚都国主大帐。
独孤欧阳拉着白袅的手走入大帐。
姚都国主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更加气愤。总觉得有人想要再次把白兰从自己身边抢走……
“臣,独孤奕携妻子方氏参见主上。”
“起来吧。”
姚都国主夹枪带棒的说:“孤让爱卿回国本意是与楚都国主避嫌,顺便回家侍疾。没想到不过短短几天爱卿竟娶了颜公主。真是令人想不到啊!不知道独孤老将军的病是不是好了,喝到你们的喜酒了没?”
“劳烦主上惦念,家父已无大碍。臣自知身份鄙陋配不上颜公主,然钦天监大人上报中书大人和国后娘娘,说颜公主乃我独孤家福星。定会有福泽庇佑,保我独孤家安康。国后娘娘、中书大人和众朝臣商议,不得已才将公主下嫁。家父性命全靠公主福泽,臣自当谨记主上和娘娘大恩,为保姚都一方安定献出性命也在所不辞。”
此话一出,字字句句届时爱国,姚都国主也不好发难,只得不情愿的来了一句:“爱卿这是哪里话,姚都还要靠你建功立业,尚且不需要你战死沙场呢。平身吧,赐座。”
“多谢主上。”
白袅也说:“多谢国主。”
姚国主看着白袅,越看越觉得像白兰。
“不知道颜公主对令堂可还有什么记忆吗?”
“回禀国主。没有。”
“就一丝记忆都没有吗?”
白袅摇了摇头。
姚国主还要再问,但是被独孤欧阳的问话打断了。“主上,今日带夫人回门还有一点要和主上商量一下。”
“什么事?”
“按照和亲公主回门的规矩,可在家待满三天。然自此回到皇城便要两天半的路程,现在我们两国尚在开战,路上难行。臣希望可以将回门时间稍作延长,也好让我夫人多跟家人告别一下。”
“好,但是最长不能超过十天。十天之后她必须回来。”
“是,多谢主上。”
“还有,回门省亲当休战一天……”
姚都国主本来想说独孤欧阳不要得寸进尺,但是看到了白袅渴望的眼神总觉得是白兰再求自己。最后还是应了下来。
“传斥候,告知当阳守城士兵,孤愿休战一天,让公主回门省亲!”
看着白袅微笑的样子,姚国主一阵心安。
“孤看颜公主思乡情深,等斥候回来你们就走吧。”姚国主心里想着:权当是成全白兰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