柊吾跟着工藤一家玩了差不多一个星期的时间,毛利兰这边在老父亲的催促下被这一家人送上了飞机,他也就顺势提出自己去浪一段时间。
屁股后面跟着两个小的确实有些地方去不了,至少他放飞自我之后选择的第一个地方就是没办法带小鬼一起去的赌城拉斯维加斯。
他在这里一住就是一个月的时间,直到8月底工藤新一打电话来问他打算什么时候回国,他才溜溜达达地开着车从拉斯维加斯回到洛杉矶的工藤宅,打算跟侦探小鬼一起回去。
看着整个人虽然色号没变,但打扮完全变成花衬衫短裤夹脚拖的男人,工藤新一眨巴眨巴眼睛:“大叔你也去了夏威夷吗?”
柊吾叼着烟,打了个哈欠:“没啊,我一直待在拉斯维加斯,那边天气比较热。”
“你该不会赌了一个月吧?”
看不出这个大叔是这么嗜赌的人啊。
柊吾歪在沙发上耷拉着眼:“是玩过几次,不过下场玩没什么意思,看人被玩比较有意思。”
为了不被加入黑名单,他只有限地捞了足够自己享乐的钱就没有再怎么下注。会留在拉斯维加斯除了这座城市除了赌博之外还有不少取乐方式之外,更重要的还是这里可以看见各种形形色色的人。
作为局外人,他可以清楚地看见人间极致的纸醉金迷,也可以见证地狱极致的恶,在某种程度来说确实挺有意思的。
不过他也不至于天天在赌城里看那些倒霉的冤种。
这一个月里他还玩了不少极限运动,有些甚至让他有种回到以前逃命的时候肾上腺素飙升的刺激感。
旁边听着的工藤新一嘴角抽搐了几下,放弃再追问他是怎么看着别人被玩的。
自从认识了柊吾之后,他已经习惯了这种对方在合法边缘大鹏展翅的言语行径了。
他们在工藤家歇了一晚,第二天下午四点乘上了回国的飞机。
落地时,东京傍晚的余晖都已经渐渐消下,阿笠仍旧开着那辆甲壳虫来接他们。
“这两个月玩得怎么样啊?”他抖着两撇胡子乐呵呵地问。
柊吾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伸手摸了摸他光秃秃的脑袋:“还不错,给你带了特产来着。”
“都说了不要再摸我头了,阿柊!”阿笠没什么威慑力地抗议。
“不要。”柊吾又摸了两下,“这是我为数不多的乐趣了。”
阿笠:……
实在不知道说什么的老头只好暗暗叹了口气,转移了注意力,问坐在后面的小朋友:“新一呢?暑假这段时间玩得怎么样?”
刚回来时差还没调过来的工藤新一打了个哈欠,揉着眼睛勉强打起精神地回答道:“我也还不错啊,今年老爸带我去了夏威夷那边度假,还教了我拆弹跟开直升机。”
柊吾扭头看了他一眼,有些难以置信:“你爸教你这个?”
是怕这小子死得不够快吗?
“毕竟我都遇到两次炸弹了,当然要学一下怎么拆弹了。”侦探小子理所当然地说。
柊吾又无语地看了眼阿笠。
想起柊吾对工藤优作评价是渣爹的阿笠呵呵地干笑两声,将车子的速度又默默提高了一点。
工藤新一回了二丁目后,晚饭只囫囵应付了一下,就回家里补眠调时差了。
柊吾也没在阿笠家多待,取了自己的越野就直接开车回家。
出了电梯,他下意识地将脚步放慢了些。
但很快,他还是闻到了熟悉的香味——这股即使阔别了两个月,也仍旧没能消失在他脑海的味道。
他路过后又忍不住退了回来,看了眼原本装着监控,现在又已经拆掉了的地方,伸手敲了敲房门。
里面的人出来得很快,开门时还能听到对方有些含糊的声音:“不是给你配了钥匙了吗?”
松田阵平看起来像是刚洗过澡,身上只穿了件灰色的运动短裤,看起来皮肤都还透着水汽,脑袋上搭着毛巾胡乱地擦着,说话时连头也没抬。
柊吾从赤着的胸口一路看到纤细的脚踝,再从下扫回露在外面的小半张脸,牵着嘴角轻声道:“你要跟人合租我不反对,不过最好还是告诉我一声。”
几乎是立刻,还擦着头发的人抬起头来,乱翘的湿发吹散在脸上,让他没了平时的气势,反倒凸显出五官的清隽。
他愣愣地看着柊吾,像是卡了壳一样,好半天才突然将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扯下来,团成一团,不爽地说道:“这点礼仪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但我只是给朋友一把家里的钥匙,这并没有违反租房的规定吧?”
“你生气了?”柊吾看了眼被死死揪住的毛巾,有些疑惑地问。
“哈?”松田阵平看着他平静的脸,突然冷笑了一声,问:“你是来收租的吧?”
柊吾迟疑了一瞬,才点了点头。
这确实是他选择敲门时想出来的理由。
松田阵平却突然将门一关,隔了半分钟,才重新打开。
他将一整叠万円大钞拍在柊吾手里,“这是半年的房租,你之后不用每个月都来找我拿了。”
说完又是“砰”的一声,再度留给柊吾一道紧闭的房门。
柊吾看着手里带着很明显被用力捏过皱痕的钞票,又看了眼眼前的房门,垂着眼睫将手里的钞票揉成一团。
他心不在焉地洗过澡,顶着一头湿发躺在床上。
要说完全不知道松田阵平在气什么是假的。
在阿美利加的这段时间他有收到过一次松田阵平发来的短信,问他是不是不要这个月的房租了,他当时看戏看得正出神,只懒洋洋地回了一句“再说”。
隔得远的时候,他可以没心没肺地故作遗忘,但一旦回到这里,闻到那股香味之后,他又觉得这两个月的时间做了无用功。
刚刚看到松田阵平的那个瞬间,他甚至觉得自己可以试着忘记那些过去。
但他这样的人,跟警察在一起生活真的可以吗?
经过了上个世界十几年的冲刷,他身上已经留下了太多属于地下世界的痕迹,跟一个警察朝夕相处的话,对方真的接受得了他身上的黑暗吗?
尽管他总是说自己已经退休了,但只要眼下情况需要,他仍旧可以轻易地夺取人命,跟罪犯一样在人流涌动的地方安装炸弹,甚至要毁灭这个国家他也只会思考该怎么做,而不是犹豫应不应该做。
他是一条随时可能伤人的恶龙,对方却是屠龙的勇士。
柊吾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在往后的日子都心甘情愿地戴好枷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