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冬天比往年冷得要早些,11月初的时候霓轰各地区都已经陆陆续续地下起了雪。
所以虽然还不到12月份,驶向长野县的公路两旁却已经都是白皑皑的积雪。
柊吾看着后座团成一团的豆丁,把车厢里的温度调高了一些。
坐在副驾驶的松田阵平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地玩着柊吾改过的俄罗斯方块。
“睡一会儿?”柊吾轻声问。
他又张嘴打了个哈欠,蹭了蹭座椅的靠枕,同样压低着声音回答:“等到了地方再睡吧。”
柊吾从手边的暗格里摸出一支牛奶棒棒糖,递过去:“那聊聊天?”
松田阵平对甜食没什么偏爱,不过吃点东西大约能精神一点,他也就接过来拆了外面的塑纸包装。
“聊什么?”他问。
柊吾透过后视镜幽幽地看了他一眼,“比如说,什么时候再到我那儿过夜?”
刚含进嘴里的棒棒糖被松田阵平无意识地咬裂成两瓣,他悻悻地从嘴里抽出那根脱落的棒子,丢到垃圾袋里,皱着鼻子咕哝,“上个星期不是才做了么……”
光用手哪能叫做啊?柊吾无语地看了他一眼。
而且上次弄完之后他们还差点打了一架,被他扭到床上的小警察趁着心软,像泥鳅一样溜回了隔壁,还把落地窗给锁死了,留他一个人孤枕难眠。
大概无法忽视他眼底的怨念,松田阵平舔着犬齿内侧,舌尖在齿锋划拉了半天,才闷闷地松了口,“怎么也要等从长野回来再说吧?”
柊吾这才露出点笑,打着方向盘平稳地驶过前面一个有些危险的弯道。
松田阵平趴在窗户上看了一会儿旁边这一侧山峰上的积雪,“长野这个时候的雪就这么厚了吗?”
柊吾将车速放慢了一点,“今年雪下得早,不过等这几天过去了,天气应该会回暖一段时间。”
他话刚说完,车子就忽然颠簸了一下。
松田阵平皱起眉,抬头看向了不久前才看过的山峰,却只见山峰的边缘似乎有碎雪簌簌地落下。
柊吾踩着离合快速地调转了车头,对坐在身边的人大声道:“把诸伏抱到前面来。”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那一刻,松田阵平按下座椅侧面的按钮,让靠背整个倒下。他侧着身体伸手一捞,把在刚刚的颠簸中被吵醒的诸伏景光捞在了怀里。
而柊吾这边已经用力踩下油门,飘过了刚刚那个S弯。
“发生什么事了?”诸伏景光被松田阵平的手箍得有些喘不过气。
他抬头看了眼车窗,只见柊吾差点将车尾甩出了围栏,以几乎没有刹车的危险速度又过了一个弯道。
松田阵平将他紧紧夹在胸前,另一只手抓着车子上方的把手,看着窗外峰顶上滚滚的白色雪浪,勉强地解释道:“刚刚地震了。”
虽然震级不是很大,这里估计也不是中心,但这两天堆积的雪实在太厚了不说,还松散得很。
幸好这段路柊吾开得慢,车子还没爬过山腰,再往上一些他们估计就被雪崩卷下山了。
但勉强赶到了山脚,他们也还是被滚滚而下的雪摸了车屁股。
车头撞上了高速公路的栏杆,将栏杆撞得变了形状,但好在柊吾的车都是改装加固过的,所以除了撞击的凹陷外并没有再大的损伤。
两个成年形态的男人齐齐松了口气。
诸伏景光却皱着眉从松田阵平怀里跳了下来。
他推开车门,踮起脚将自己挂在栏杆上,看着下方被雪淹了大半的树林,不知道在寻着什么。
松田阵平学着他弯腰看了一会儿,问:“你看到什么了?”
抬着一对猫咪眼,诸伏景光没什么把握地答道:“我好像看到有辆车从上面被冲了下来。”
“也不稀奇。”柊吾点了支烟,答道,“虽然这个点数的夜行车很少,但偶尔还是会有的。”
松田阵平那头已经干脆利落地报了警,挂了电话就扭头问:“从这里应该有路可以到下面去吧?”
他们现在在的位置处于山峰跟低谷之间。
这条高速公路两侧都是相对低矮的小坡,坡度不足以形成雪崩,所以还算安全。
但这条笔直的高速公路并没有可以下到谷地的分叉口,他们要到下面,只能徒步走下去。
柊吾原本是打算让他们等警察来了再看看情况,但时间过了12点,系统的提示音又响了起来。
他若有所思地挑起眉毛,打开任务面板看了一眼。
果然有相关的救援任务,这倒也证明了诸伏景光并没有看错。
100赏金的任务在这些无聊的任务里倒也算能看了,他一边领取了任务一边打开后车厢,从角落的工具箱里摸出了攀岩绳跟手套。
松田阵平歪着头看了他手里的绳子一眼,“你怎么什么都有?”
柊吾耸了耸肩,“习惯了。”
他登时不说话了,只走过来抽走了他手里的手套,一边戴上一边说,“我先下去。”
柊吾也不反对,毕竟从这里下到谷地的距离其实算不上高,警校曾经的训练足够应付。
两人一前一后地陆续下到谷地。
下方林子里的树被冲倒了一片,却也极大地缓冲了雪崩蔓延的范围。
松田阵平穿的还是上班时穿的皮鞋,一脚踩进蓬松的雪里裤管连着鞋袜都是雪沫。
他踢了踢脚,有点烦躁地绕过雪深的地方,用手电照着这些树木的上方,看有没有被冲下山的车子留下的痕迹。
柊吾打量了一下雪砸落的位置,朝他招了招手。
“找到线索了吗?”松田阵平问。
柊吾牵住他的手,拉着他往更深的方向走,边走边解释:“应该在这个方向。”
松田阵平也没问他怎么知道的,只举起手里的手电筒,朝着另外的方向来回扫着。
他们又往里走了一段路后,总算看见了一辆有一半被压在雪里,一半经过冲撞已经变形了的黑色汽车。
柊吾看了一眼附近被撞断了好几根枝杈的大树,将灯光打在了驾驶座的位置上。
这辆车的主人有半边脸都被玻璃划伤了,因为天气原因,血已经被冻得止住了,只是人不知是昏迷还是已经在撞击中失去了生命,一动不动地被夹在座椅跟变了形的气垫中间。
松田阵平一把将车门撕开,蹲在旁边小心翼翼地探了一下男人的鼻息。
“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