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伏景光找了把剪刀剪开了绑着安室透的领带。
柊吾打结的手法就连经验丰富的幼驯染都解不开,他现在的那点力气更不要指望,还不如直接干脆地外力破坏。
身体被松开的第一时间,安室透就翻身一把抱住眼前不知道为什么变成幼年期的幼驯染。
他甚至分不清手上的颤抖是因为被绑得太久,还是因为难以相信,但真实存在着的属于人体的温暖让他在车库被冻了大半天的身体渐渐回温,他甚至有种流泪的冲动。
两年了,已经过去两年的时间了,他以为这辈子他们只有到他死亡的那一刻才能重逢。
诸伏景光的小手轻轻抚摸着已经比他高大太多的幼驯染,那头顺滑的浅色发丝还是跟从前那样,他很庆幸在自己自杀之后,化名为安室透卧底在酒厂的幼驯染能好好地活下来。
这样熟悉的安抚让成年体态的男人更紧地将年幼的孩子揉进自己的怀里,滚烫的泪水在悄无声息间没进男孩肩头的布料,让被抱得有些喘不过气了的男孩叹息着张开双手,用自己最大的力量回拥着对方。
等过了好一会儿,安室透脸上的泪水渐渐止住,只在他脸上留下一点潮湿的印记时,他才轻轻摸了摸变小的诸伏景光的后脑,将双手的力道放轻了些,让幼驯染可以坐在自己的腿上。
他感觉自己有太多想问的话,但看着眼前这个还活生生的人,却又觉得一切都不那么重要,所以他只是捧住诸伏景光变得圆鼓鼓的脸,破涕为笑起来,“没想到还能看到hiro小时候的样子。”
诸伏景光这段时间当小孩已经当得有点麻木了,所以也不介意幼驯染的调侃,“是啊,我也没想到一醒来就变回小时候的样子。”
“你的伤怎么样了?”安室透又问,视线落在了他宽松睡衣的领口,有点想往下看。
“没什么后遗症。”诸伏景光拍了拍胸口,却没打算让他看自己的疤痕,只是道:“虽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但大概是奇迹眷顾了我,虽然让我变小了,但也把我的伤给治好了。”
安室透松了口气,又小心地问:“那时候是奥村柊吾救了你吗,你这两年怎么都没有跟我联系?”
诸伏景光摇了摇头,“我是前段时间才清醒过来的,一醒来的时候就是在奥村的家里。最开始我还以为是你让松田救了我,但奥村说我是突然出现在他家的,我到现在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听他这么说,安室透忍不住皱起眉头,就算没有经历今晚的事,他也不觉得奥村柊吾是个可靠的协助者,而突然出现的这种解释就更加难以令人信服。
但他能看出幼驯染对对方已经有了一定的信任度,所以他没有立刻质疑这点,只是问:“我让松田救了你是什么意思,你待在这里跟他有关系吗?”
诸伏景光想到自己醒来时看到的画面,一时有些尴尬地抓了抓脸颊,“额……大概是因为,奥村是松田的男朋友?”
他自己说这话的时候都带了些自我怀疑的口吻,更别说毫无防备地接收到这个信息的安室透。
这位应变能力极强的卧底公安荒诞地眨了眨豆豆眼,不敢置信地抬高了点音量:“你说什么?”
已经感受到幼驯染内心震撼的诸伏景光无辜地眨了眨眼,又朝他耸了下肩膀,“你没听错。”
安室透:……
他想起了当初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奥村柊吾堂而皇之地对着他说喜欢他的脸的事。
松田阵平虽然不像他一样是张看不太出年龄的娃娃脸,却也是无可置喙的池面,所以被这个男人追走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才怪好吗!!!
那个刚见面就跟他打了一架的刺头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喜欢上男人的样子啊!
奥村柊吾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感觉自己的青筋蠢蠢欲动的安室透低头看向正眨巴着眼,盯着自己表情不放的幼驯染,扯了扯嘴角,干巴巴地又问:“我刚刚好像看到了奥村柊吾身上……”
他没能说下去。
就算一开始因为车库跟房间都很暗他没能看清,但诸伏景光开灯的瞬间,就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那身露了大半胸口的浴袍他想装作看不见都做不到。
毕竟他又不是眼瞎,那明显的牙印跟红痕对方没有丝毫遮挡的意思,只是当时他心神都在脱口而出喊了他“Zero”的诸伏景光身上,当然不会在意一个不相关的人身上的情爱痕迹。
诸伏景光也不自在的动了动屁股,他想起了不久前听到的有点激烈过头的声音,脑袋不自然地红了起来。
安室透瞬间反应过来地抽了抽嘴角,双手搭住幼驯染的肩膀,“要不你换个地方住吧,就算不去萩原那里,也可以去我下属那里。”
“倒也不必。”诸伏景光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在这里也挺好的,而且松田给我办了正式的领养手续,我现在的名字是诸伏京治。”
“诸伏?”安室透不敢小看酒厂的能量,所以只是紧皱起眉头:“你用原本的姓氏没问题吗?”
诸伏景光这张脸跟长大后其实没有太夸张的变化,只是五官长开了,从可爱变得俊朗,但那双上吊的猫咪眼却仍旧有些过于显眼。他怕酒厂的人看到之后会多心,尤其是朗姆……
“……”完全不想把这件事告诉幼驯染的诸伏景光沉默了一会儿,看着眼前这人越来越忧虑的表情,才纠结地叹了口气,解释道:“奥村给我做的身份……是我的私生子,所以姓诸伏影响不大,不,或者该说,姓诸伏才比较符合我跟松田的同期感情。”
安室透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消化这段话的意思。
但诸伏景光看着他微微鼓起的脸颊以及已经抿成了三角形,快抖出波浪的嘴巴,自暴自弃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要笑就笑吧。”
忍笑忍了半天的安室透才终于将脸埋在他稚嫩的肩膀上哆嗦着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