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田阵平皱着眉头地看着眼前的炸弹沉思。
刚看到这个炸弹时那股见猎心喜的心情已经转变成了慎重。
这个铁疙瘩一样的炸弹结合了诸多难以拆除元素,但也同时摒除掉很多需要通过大型仪器检测才可以进行拆除的构造,是他迄今为止都没有碰到过的类型。
他觉得自己可以拆除是因为上面没有太过超脱时代的科技手段,炸弹的整体组装思路在仔细观察过后也能看得出来。
但真正拆开了这个铁疙瘩的外壳,他才发现这个炸弹令人为难之处在于一层套着一层。
炸弹左右上下的线路是需要两两一起剪断,剪错或者少剪了一根,炸弹都会引爆,而这上面的线路也只有两个颜色,红色跟蓝色。
这些线路或粗或细,有的同一颜色,有的红蓝纠缠在一起,光是要挑出他想要的线路都要花大把的时间,真不知道柊吾是怎么将它们按照复杂的顺序一一接上的。
他用工具钳将两根拉扯到一起的红线同时剪断,见铁疙瘩内部的提灯没有亮起,他才松了口气,暗暗地抬头看向已经在床上玩起了手机游戏的男人。
对方那副悠闲的模样让他胸口憋着一口气,但他很快将这股不服气转换成了更高的集中力,继续跟这颗炸弹死磕。
尽管没有穿那套几十斤重的防爆服,但低头坐了1个多小时,又换了趴在地上近两个小时的姿势让他双手跟脖子都有些酸胀,再加上高强度用脑,松田阵平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在又拆掉一个连着引信的机关后终于忍不住坐起身,舒展了一下身体。
还差最后一点了。
松田阵平站起来甩了甩手脚,又按摩了一下手腕跟手指,居高临下地看着将一本书盖在脸上,正呼呼大睡的柊吾。
自己在这里突破极限地拆弹,结果这个给他出了难题的家伙竟然睡着了!
他手痒痒地想要给这个家伙一下,但手指才刚伸到他盖在脸上的书本前面,就被睡着的人一把抓住。
看不见脸的男人用拇指摩挲了一下他的手腕,慢悠悠问:“拆完了?”
松田阵平不甘心地瘪了瘪嘴,冷哼了一声地将自己被抓着的手腕抽出来,闷不吭声地又回到那个被他拆得只剩下两片金属片跟六条线路的炸弹。
但这最后的六条线才是最难拆的。
尤其是在松田阵平拆掉其中一片金属片,试图找出金属片下方纠缠在一起的线路,却发现金属片连着另外一个装置,将剩下的这部分炸弹变成了无法移动的水银杆炸弹,还顺便启动了藏在炸弹内的计时装置。
就算是见多识广的拆弹精英,也忍不住被这反人类的设计气得咒骂了一声。
他手头上没有能够冻结水银杆的液氮,要拆除只能比刚刚更加小心。
松田阵平没有注意到,在他聚精会神拆弹的时候,躺在床上的柊吾已经坐了起来,正盘腿坐在床上,托着脸看他全神贯注的样子,嘴角不由自主地扬起一抹笑来。
他就这样看着松田阵平好不容易又剪断了一根线,结果这条线实际上还连接着他以为已经拆掉的计时器。
计时器上的数字以十倍的流速飞快地倒退着。
很快前面的分钟数就从两位数变成了个位数。
松田阵平捏住了剪断的两根电路,快速地又将它们缠回一起,才将将止住了计时器的倒数,让数字停止在【00:30】这个时间。
这几乎等同于失败了。
松田阵平不甘心地看着时间所剩无几的炸弹,手中的工具钳仍旧没松开最后两条红线。
他将其中一条扯出来,用力剪了下去。
已经倒数到10秒的炸弹卡顿了一下,炸弹中心的位置一张小丑的鬼脸跳了出来,晃晃悠悠地挂在后面长长的那串弹簧上,就像在嘲笑着他不久前夸下海口时的过度自信。
果然,那家伙就是故意的。
松田阵平抿了抿嘴,在炸弹“爆炸”后,他还是忍不住将最后的线路跟零件都拆除了下来。
当他发现里面还有一个坑时,终于无语地放下了手里的炸弹。
正常人在设计炸弹的时候根本不敢像柊吾这样搞这么多花样!这个家伙就是仗着里面不是火药,就算出点问题,顶多不过是把玩偶塞回去重新再来,才敢做出这么个陷阱来让他拆!
消磨了整个下午的时间,但松田阵平一点都没有为今天的充实而感到愉快。
他忍不住扑到男人身上,掐着他的脖子狠狠地晃了几下,才恶狠狠地说道:“说吧,你要我做什么!”
柊吾捧着他凶巴巴的脸,好笑地亲了亲这只磨着牙齿蠢蠢欲动地想要咬人的猫咪。
“唔,让我想想……”他故作思考地皱起了眉毛,“啊,有了。”
那双狭长的蓝眼睛噙着笑意地落在身上,松田阵平无端地哆嗦了一下。
十分钟后。
已经换好了衣服的柊吾站在房间浴室的门前,夹着声音闷笑着询问:“好了吗,松田小姐?”
随着他话音的落下,浴室的房门猛地打开,穿着一身黑色吊带长裙,脖子上挂着本来应该挽在手臂的披肩,拆弹专家绷着张泛红的俊脸,气势汹汹地从里面走出来。
然而当他看到穿着一身喇叭袖鱼尾连衣裙的柊吾时,原本像即将喷发的火山般的情绪竟然卡了一下。
将近一米九的男人踩上高跟鞋后比原来还要高出一截,看起来像是两米的巨人,以至于那条原本应该长及脚踝的连衣裙只遮到了他小腿的一半。
但这条长裙一字领的设计又很好地修饰掉了男人过宽的肩膀,喇叭袖也挡住了他手臂上的肌肉,让这条裙子穿在他身上竟也没有显得非常突兀。
或者该说,意外的有点合适?
柊吾那一身冷白的皮肤在一席红裙的衬托下白得近乎透明,而本就长到肩膀的茶色头发凌乱地散在脸侧,柔和了他锋利的五官,他甚至还抹上了跟裙子一样大红色的口红。
这人神色淡淡地挨着墙壁站着,却浑身都带着一种中性却充满了蛊惑的性感。
“好看吗?”男人不再像刚刚那样刻意地掐着声线,只是踩着高跟鞋走近了几步,将他逼得忍不住贴在了墙上。
后背冰冷的触感让松田阵平回过神来,他耳根发烫地将视线从跟前的男人身上移开,嘴硬道:“你是变态吗!”
柊吾只是将手贴上他没被裙子包裹住的后背,“没办法啊……”
他垂着眼睫,说话时着些与平日里不大相同的咬字,将嘴唇靠到松田阵平的耳边:“如果只让小警察你一个人穿的话,绝对会气得几天都不跟我说话吧。”
整个人都贴在墙壁上的松田阵平被撩拨得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