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仔细辨认了下里面的成分,居然有不会在这个季节出现的芒果和西柚,这透明像米粒一样的东西也不知是什么,淡黄色的浆液尝着有牛奶和芒果的香味,也不知有没有加别的东西,滋味格外地浓郁香醇。
他没按住困惑,和夏颖莹请教了杨枝甘露的做法。
夏颖莹就跟他说了,“芒果肉切成小块,西柚剥出粒状备用,这透明的小米粒叫西米,是用淀粉做成的,热水烧开后放进去,烧至有小白点就可以关火了,最后盖上锅盖焖15分钟即可。
椰浆和牛奶按二比一的比例混合调制,喜欢甜的加点炼乳,加点芒果榨成汁,最后将芒果、西柚、西米放入杯中,再倒入榨成汁的芒果椰奶就大功告成了。”
魏明若认真的听着她的陈述,又问道:“这个季节应该没有芒果和西柚吧,你这是上哪弄来的?”
夏颖莹嫣然一笑,特别淡定道:“这是我在郊区的果园里摘的,现在大棚技术已经逐渐成熟了起来,很多不是当季的水果都能吃上了。”
魏明若对此没什么研究,闻言也没起疑,只赞叹道:“这个甜点很好吃,要是能放出去卖,想必肯定会大受欢迎。”
夏颖莹又是一笑,说道:“这还有红豆椰汁糕和姜汁撞奶,焦糖布丁也不错,您都可以尝尝。”
魏明若轻轻的摇了摇头,遗憾道:“吃不下了,再吃我就撑了。”
倒是想多吃点,奈何他的胃总共就这么大,晚餐已经破例吃了一碗米饭两碗汤,这会儿又吃了这么一杯甜品,实在是装不下了。
夏颖莹也没勉强,“行。以后您什么时候想吃了,随时跟我说一声,我做了让人给你送过去。”
这话实在让人心头泛暖,魏明若不觉抬头望向她,见她眼神明亮有神,笑容真诚和善,心中不禁又添了几分好感。
他是个极其慢热的人,从不存在什么一见如故,只有相处久了,才会慢慢打开心防接纳对方。
但夏颖莹却是个例外,打第一眼看到这姑娘,他就没来由的感到亲切,情不自禁地卸下了心防。
也正是因为这样,之前一听到她说被魏家的长辈托梦,说那镇邪的乱石下藏了父亲留下的遗产,他度过初初的惊讶后,毫不迟疑地选择了相信,当即让人挖土准备一探究竟。
事实证明,他的直觉还是那么准,这姑娘果然是个可信的。
而且也不知是不是夏颖莹的加入改变了这个家,这次过来,他明显感觉叶家家运不一样了,一改从前日渐破败的下降趋势,呈现出一股蓬勃向上的昌盛气势,显然是吉星临宝宅了。
假以时日,叶家必然恢复从前的富贵盈门楣,甚至更胜往昔。
因着这样的心思,离开叶家前,他寻了个机会,特意叮嘱了老爷子,郑重道:“好好珍惜颖莹,她是你们叶家修来的福气,她好了,你们叶家也会跟着越来越顺的。”
没想到他会忽然这么说,老爷子先是一怔,很快深以为然地笑道:“这是当然!颖莹是上天派来解救我们叶家的福将,没有她,就不会有我们的今天!她现在就是我们叶家的家主,家里谁也不敢不听从她的。”
魏明若不清楚夏颖莹过去对叶家的贡献,以为他在开玩笑,肃容道:“别嬉皮笑脸的,我跟你说的是正事!她兴,你们必旺,若叶家负了她,这好不容易起来的家道衰落不说,没准还会引来天谴!”
老爷子活了一把岁数,自然明白惜福的道理,当即敛了笑意,郑重其事道:“就算你不说,我也明白颖莹对我们叶家的重要性!从前世道艰难,又有小人作祟,好不容易靠着颖莹度过劫难,有了如今的美满,哪有忘恩负义的道理?”
魏家家学渊深,魏明若是魏家自小精心培育出来的当家,对玄学风水那一卦颇有研究,从前还帮过不少达官显贵化险为夷。
然而树大招风,那十年动荡期里,魏明若因此遭来横祸,被人以宣传封建迷信的罪名举报下放至宝宜农场,他才认识了这个曾被无数名流贵胄追捧的青曦居士。
经过那场牢狱之灾后,魏明若现在低调了许多,不再给人相看风水命理,每日只待在家里修身养性,养花逗鸟什么的。
“你清楚便好。”魏明若顿了一顿,又说道:“言尽于此,我不会再重复第二遍了,告辞。”
说罢,他坐上停在一旁的车离开了。
老爷子背着手站在院子里,看着车子消失在大门处,这才转身走了回去。
回房途中经过夏颖莹和叶裳瑞的厢房,他停在原地想了一想,便走过去敲了门。
夏颖莹很快走过来开了门,看到站在外边的他,疑惑道:“魏叔回去了?”
“回去了。”老爷子呵呵笑了起来,摇头叹气道:“他对你印象极好,临走前不忘警告我,让我一定好好对待你,不然要遭天谴了。”
夏颖莹被逗得噗嗤一声笑了,“哪有这么严重的?看不出来,原来魏叔还这么爱说笑!”
老爷子摆摆手,“他没说笑,是认真地告诫我!他对风水命理素有心得,识人辨相自成一套,虽然不清楚你的由来,但他很肯定你对我们叶家的重要,希望我们好好惜缘。”
夏颖莹眸色微动,不免对魏明若添了几分兴趣,顺势问道:“这魏叔年纪不小了,怎么至今还是孑然一人?是不想成家,还是有别的缘故?”
涉及到人家的隐私,老爷子也不好多说什么,但因为是她开口询问了,也就含糊其辞地透露了几句,“早些年他也有喜欢的对象,但对方为了避难和家人出国了,至今杳无音信。早些年他遭人举报被下放去了宝宜农场参加劳改,人情冷暖经历多了,也就看破红尘不念俗事了。”
夏颖莹心中恻然,轻声道:“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也是苦了魏叔。”
“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他也看开了。”老爷子停了一停,转头望向被月光笼罩的院子,苍老的声音添了一丝怅然,徐徐道:“那些年里,像我们这样受冤受苦的并不在少数,能熬下来的,就没有一个不脱层皮的,好在都过去了,我们终于能过上安生日子了。”
夏颖莹越发地不是滋味,就连心情都沉重了几分。
面对着这样饱经风霜的老者,她那点贫乏的词汇,此刻地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即使强行挤出来,也提供不了什么情绪价值。
但什么都不做的话,她这心里又过不去,便说道:“之前您说魏叔身子虚,他这是单纯的体质不好,还是生了病呢?”
“都有。”老爷子回想着魏明若之前跟他说过的身体状况,斟酌着道:“他是早产儿,原本体就弱,早些年又在农场吃了苦,积攒了不少病根下来,现在每天都要靠吃药调理,不然根本遭不住换季,夜里能把肺咳出来。”
夏颖莹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仔细斟酌了一会儿,试探的问道:“魏叔能接受群居吗?要不,您邀请他来家里住上一段时间,我给他调养调养?”
老爷子眼睛顿时一亮,忙不迭地问道:“你有办法治好他的病根?”
夏颖莹摇了摇头,谨慎道:“这我不敢保证,但我会尽力一试,即使不能康复,至少能让他好受许多。”
这还有什么可犹豫的,老爷子当即拍板定下来,果断道:“行!我明天带阿康过去找他,就是绑,也要把他绑来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