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知道原因了,圣柒无奈,知道圣主这人啊从来都是说一不二,唯一令他朝令夕改的,便只有这一次,所以只得恹恹地去发送信号改了命令。
圣柒看了半天,这才发现了原来令圣主变得奇奇怪怪的两个‘女’人也在那一群流民之中。
“这……”圣柒只觉这条命令太奇怪了,正待询问时,却被圣伍的后肘顶了一下,圣伍朝他暗示地眨了眨眼睛,示意他朝那一群流民聚集地看去。
圣主视线十分焦灼地凝粘在远处虞子婴那一道小小的黑影上,此时由于他戴上了面具,所以无人能够看到他面具之下的神‘色’。
“让他们杀了哈喀,其它人别管了。”
圣主身边此刻只有九圣使留在他的身边,所以他们第一时间察觉到他的不对劲。
“圣主?”
高处,远远地,圣主已换了一身圣洁高贵的白袍,面罩无脸白‘色’面具,仅‘露’出一张绯粉‘色’的姣好‘唇’型,当他看到了被圣骑兵包杀之中,那不断躲避闪移的虞子婴,他呼吸一窒,猛然紧勒住了马疆绳。
因为有‘色’‘欲’这位高手一路相护着,虞子婴能够避开很多危险,但一时也脱离不开这像蝎钳一样围拢过来的攻势。
虞子婴亦抵御不住这两侧重重包围过来的圣灵骑,她本想冲破人群跟骑队,但不知不觉地被人给挤到阵型外围,她身边不断地散落着血淋淋的断肢跟头颅,也有反抗地拿出武器对着马匹猛猛戳刺的流民,那飙‘射’的血水流淌一地,‘混’‘乱’与血腥刷满了整个眼屏。
这时,哑沉的空气终于被划破了,惨叫声、风声、嘶吼声、血‘肉’骨骼的断裂声、锋刃入体时的钝响、甚至骨‘肉’跌落地面的“悉悉”声在这片夜幕下的黄‘色’荒漠中汇聚,像极了一场疯狂而略带绝望的死亡乐章。
流民们与一身白衣圣服的圣灵骑队一个照明便被密集地绞碎了一大批,然后随着他们不断的前进,在身后拉出一条粘稠的血路。
没有巨响,没有嘶喊,只有四散的肢体和鲜血。
哈喀这一声就像某种开闸的信号,所有人流民都一并‘乱’了,他们慌不择路,开始逃蹿起来。暗夜之中那耀眼的白‘色’骑着彪悍而骏伟的高头大马,从优势力完全没有可比‘性’,于是双方之间越缩越短、越缩越短,终至消失不见——随即,人的锋矢与人墙对撞在了一起!
哈喀眼看着远处那一片白服飘飘入云霄,眼前如同末日一般,奔跑中晃动不已的火把纷‘乱’的照出遍地的重叠相撞的影子。
“啊——快跑啊!”
虞子婴没有听懂他的‘阴’阳怪气调。
“讨厌啦,你就这么相信这么一个才见一面的男人啊,就不怕我吃醋了啊?”‘色’‘欲’语气幽幽冷道。
“他不会的。”虞子婴想了想,笃定道。
在一片惶惶不安的紧张氛围之中,唯虞子婴跟‘色’‘欲’两人像自带画风一样,与他们格格不入。
‘色’‘欲’顺着她的目光一同望去,笑得有几分不怀好意的妖意:“不好说哦,虽然他武艺一般,但是他好像懂得什么特殊的能力,你现在嘛,也就是能摆个空架子好看,能不能抓到嘛……”
在这种时候,虞子婴自然不能唤他的真实身份。
虞子婴冷冷一拂袖,那吹飘而来的浓浓尘雾就像被巨大的镰刀被切割一分为二,她目光清亮却炙冷难辨地盯着前方,声音清冽干净得像阳‘春’三月的雪水,她道:“摩羯,你说这一次,他亲自送上‘门’来,我还能如此轻易地放他走吗?”
剧烈像擂鼓响彻天空的马蹄声,“哒哒哒”地响起来,就像要把大地跟天空的墨‘玉’一块儿给踏碎,一眨眼工夫,人和马突破了黑夜的雾纱,朝他们‘露’出了其狰狞的面目。
这个时候,他们心中只能不断地回问着一句——怎么办?
逃吗?可逃得掉吗?
“怎么办?”
看着这样大规模的骑兵队伍,千名流民都似晴天霹雳一击,全身都麻木了。
远远的沙丘远端腾起弥漫的尘烟,像一阵旋风卷来,渐渐听到急雨般的马蹄声越来越清晰,很快,他们眼前便出发一队骑兵的轮廓,就如同地狱的鬼骑披着满腹杀意与黑暗纵骑疾驰而来。
——怎么办?逃不掉了,已经逃不掉了……
而哈喀这个时候明显处于半痴半呆的状态,所有人的声音都像被屏蔽了一样,他听不到,也反应不过来。
而其它流民也仿佛被哈喀这天都垮下来的样子给吓到了,他们开始在‘乱’地不安地转腾,开始大声诘问着哈喀。
“来、来了!”哈喀茫然而而无措地猛地扭头看向山背乍亮的一瞬间位置,一切发现得太突然跟意外,他吸了一口冷气,整个人被唬得改了模样。
山背后骤然响起了一阵猛烈的马蹄声,就像子弹急雨般地打落在山顶之上,不断回‘荡’在众人耳中。
这时一颗颗照明弹在暗蓝‘色’的夜空中咻地一声冉冉升起,在一片像鬼怪魔魅舞动的天空摇晃着。
哈喀眼眸闪烁一下,话刚卡在喉咙处准备吐出时:“在——”
“那你知道腾蛇遗址在哪里吗?”虞子婴道。
他会来这里,原来是为了这个原因。
原来如此……
“腾蛇……祭坛。”虞子婴微垂的流海遮荫住了她的眼睛,只剩一半截冰冷而苍白的下颌与一张一阖的寡淡透紫的双‘唇’。
刚……刚才她怎么了?
哈喀只觉‘毛’细孔都被这股寒意给刺痛了,他苍白着脸连忙后退几步,然后一脸惊魂不定的诧异盯着虞子婴。
虞子婴眼眸微微瞠大,倏地捏紧了拳头,身‘挺’如直硬的乔木,浑身一瞬间透‘射’出一股凛冽的寒意。
所以他只敢停靠在虞子婴身前一小步,他顿了顿,苍哑着嗓音低声道:“是为了……腾蛇祭坛,据闻在这片神遗之地的某处供奉着一座腾蛇遗址……他们估计想要的就是这个。”
哈喀低头苦笑了一声,然后拄着拐杖走近了虞子婴,他看了一眼‘色’‘欲’,只觉他的存在就像某块散发着浓烈血腥冷煞‘逼’人的石碑,令他觉得越靠近压力便越大。
怀疑与不安的情绪就像房屋内点燃的火灾,隆隆滚滚的黑雾烟尘迅速弥漫进了每一个人的心底,揣着最坏的恶意,藏着最‘混’‘乱’的认知。
他颤颤巍巍地从地上撑站了起来,这期间没有哪怕一个人上前去搀扶他,每一个都用着一种怀疑而冷漠的视线看着他。
但此时此刻,也容不得他再犹豫了,他扫了一眼流民身后,面‘色’‘阴’晦复杂的图鲁阿爸跟被担架抬着的图鲁,便终于下定了决心,咬下牙。
哈喀看一眼,便心猛地跳了一下,他稍微犹豫了一下。
“我且问你一句……圣灵这一趟费尽心思,究竟来这神遗之地所谓何事?”虞子婴在夜‘色’之中,冷着脸,似鬼魅般清冷苍白,透着一股子森寒之意。
虞子婴不理会其它,有一件事情她必须立刻知道答案。
其实哈喀他并不傻,他现在也看懂了虞子婴跟摩羯两人根本就不像是俘虏跟主子的关系,况且这种情况下,他们阻挠着他们离开必定也是有缘故的,特别是这两人总不断地换着方式想‘逼’他说出他隐瞒的部分,所以……他有理由猜测,他们的目的或许就是跟圣灵的事情有关。
“其它的现在说也是来不及了,若虞姑娘你们真的有能力能够救下我们,老身保证,老身会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全部托盘而出。”哈喀微微下陷的眼窝内,透着恳求与决断。
面对众人急切的‘逼’迫询问,哈喀十分犹豫且挣扎。
“到底怎么回事?哈喀大人,你快说啊!”
“那是谁?哈喀大人,你为什么要骗我们?”
众人瞬间炸开了,震惊地看向哈喀。
“什么?”
“是,是老身错了,嗳,这一次准备来歼灭的咱们的人不是玄‘阴’王……”哈喀‘欲’言又止,一脸为难地长叹短吁。
哈喀一僵,徒然看到‘色’‘欲’那带着毒针一样犀利的目光,只觉魂魄都快被他击散了,他连忙哆嗦地转开眼,心忖他真的太小看了他们了。
流民们开始簇簇拥拥,‘交’头接耳,大致议论的内容也是哈喀这一番异常的表现跟颠三倒四的行为。
‘色’‘欲’那一张嘴,那就是一个毒舌,简直的两句话,便成功将刚才“可怜无助”的哈喀善人推向了火口‘浪’尖。
“哈喀大善人,你倒是白费了心机,你觉得单凭我那娇滴滴的美仁儿主人,能够去对抗得了那鬼煞般吓人的玄‘阴’王吗?”‘色’‘欲’捂嘴嗤笑了一声,便讥冷地睨着他:“瞧你像托孤一样的理所当然,这也不知究竟是你太异想天开了,还是……暗中隐瞒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不说,想让咱们白白替你卖命呢?”
虞子婴抬眸,黑魆魆的眼瞳看向‘色’‘欲’那虽修长却显得并不宽厚的背影,微愣了一下。
语毕,倒当真正儿八经地挡在了她身前。
‘色’‘欲’瞅了一眼虞子婴那黑沉的侧脸,便一把拉过虞子婴搁置于身侧,摇步一移顶替了她所站的位置,顺便挨过身子去,娇嗔地伸出指尖戳了戳她圆鼓的鱼泡脸颊:“我家小乖也太小气了吧~这就生气啦,乖,我给你挡着哦~别恼别恼。”
虞子婴最不喜欢别人随便地跪她,然而却一时不慎被哈喀这心机一跪,躲慢了一步,所以僵怔在当场,脸‘色’迅速冷沉下去。
此时的哈喀,褪去了一身的智慧与领导者的矜持‘挺’昂,他跨下双肩,形‘色’颓废灰败,就像一个风烛残年的悲惨老人,灰白着凌‘乱’的发丝,面容消瘦而憔悴,脖颈上有些很深的皱纹,腮帮上有些褐斑,趴在地上哀求道:“虞姑娘,求求你,救救我们吧,老身恐怕已经保不住他们了。”
“虞姑娘,追究到底是老身无能啊!”哈喀突然长长‘抽’噎了一声,便朝虞子婴跪了下来,声音仿佛已颤不成音,不过一瞬间,他已便是老泪,凄苦无助。
其实无论哈喀的哪一种猜测是正确的,至少他们能够活着回来,便是一种值得令人期待的信号。
——或许,可以利用,他暗忖。
他们有什么特殊之处,还是……哈喀暗沉浊昏的眼神像孤注一掷的毒蝎,带着贪婪与狠毒。
圣主他们为何独独愿意放过他们?
在哈喀心底,他根本不相信虞子婴他们是靠本身的力量活下来的,但若不是这样,那又是哪样?
哈喀大吃一惊,心思繁杂凌‘乱’,脸‘色’古怪纠曲——为什么会是这样呢?!
这无疑是令人嫉恨跟怀疑的。
但事实上,虞子婴他们两个人却好好地活着,全须全尾,身上没一丝逃难的狼狈与慌‘乱’。
他认为圣主是绝对不会放过任何知道他们真实身份的人活在世上,这一点无庸置疑,他就是最好的证据。
他们竟然没有死,这是哈喀完全没有想到过的。
哈喀并不愿意就这样等死,所以他慌不择言,临时编造出了一个谎言,想将大伙儿一块儿骗走,但却没有想到会在这里、在这种情况下重遇到虞子婴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