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刚很遗憾编辑《营口民间集成》时我不知道,否则一定能编上两三篇。
丝丝细雨中,我骑车到家。
正吃饭时,太威载着三姨来了。
我们三个在东屋茶几上吃的。
我最后吃完,啃了两块骨头。
我的婚期还有三天。
1990年2月16号星期五
1990年1月21号
爸和太威上桥买菜。
我找洪庆二哥买焦子。他说能要着,下午给送来。
爷爷和奶奶、金珠、老姑、小琳,小占、小霞、孙辉坐牛车来了。
我返回虎庄载了大飞来。
我回家收拾一下小房,三姨、老婶帮着擦玻璃镜。
我擦组合柜时,不小心左手食指划了个小口子。
这几天总是受伤,还是孙达老弟与我同患难共受伤,鼻子跌出血了,额角摔破了。
下午和老姑,老婶,奶奶玩憋七,我赢了二元多钱,
金玉春,我想你,你好么?你现在正干什么?
家具摆设没有十分齐全,我不是独子,总不能弄的十全十美,你爱我就原谅我家里好吗?
我们的婚期还有两天。
1990年2月17号星期六
1990年1月22号
今天说是我的 日子,凌晨亮瓦晴天,早上有雾气团团,树枝电线都挂满了白霜。
土台子三舅爷、帮忙的、小冯姐夫许许多人都陆续赶来。
我和太威坐李兆君的四轮车去常家沟取嫁品。
大娘找来老姑夫、玉春老叔帮着装车。
金玉春给我她为我织的红手套。
她问我买没买羽毛画。
我支支吾吾。
她说:“我去时要没有你瞅着地。”
我笑:“你还能扒我皮?”
她说:“我抽你筋。”
回到家,三舅爷、大姐夫炒菜招待客人。
我上毕家堡子买回插座、花线。
威叔、亮叔、小波来了。
我们一起吃了饭,我去理发店乌了头,回来头发冲天的,大家都看着我。
我对他们说:“后个哥们我就不能走了。”
他们说:“怎么?”
我说:“腿瘫了。”
他们不懂。
我也不深谈,只说:“抽筋。”
我、威叔、亮叔、小波、春波、春龙在三大伯家点蜡打扑克。
打完扑克,我,文强、小波、威叔、亮叔高谈阔论,天南海北。从社会、政治、名人、历史到暴君、外星人、明星,妙语争论,十分快活。
这之前,威叔给我三十元钱,小波二十。
谈论困乏了就躺下,十点半钟突然来了电。
我和小波回家取书给文强他们看。
我取了日记,看见爸一个人坐在厨房里看守火炉。
我隐隐有些心酸,我这个不太听话的叛逆儿子要成家立业了,爸爸的心里会是什么心情?也许等我有了儿子,儿子要成家时,我才能懂吧。
我说十二点来换他,爸说二点来换就行。
明天,就是我的婚期了。
我看着夜空的星星,心里感叹:这一天,这么快就来了。也会很快过去的。未来会怎么样?真的无从知道,也无从猜测。
1990年2月18号星期日
1990年1月23号,
天色黑沉,星月朦胧。
我和文强,找沈叔来给我吹吹头。
天亮了,早已油烟四溢。
我从里到外换新的,等车一来,就和小威,小洁、小潭、大敏姐去迎亲。
车子停在金家门口,我手拿离娘肉来到门前,叫:“妈,开门。”
本该叫三声,但大伯不愿金秀丽把着门不开,一手推开了门。
我改口叫:“爸。”
坐一会儿,接亲队伍回去。
我临走在炕席下压了钱,和金玉春上了苏联轿车。
金秀丽为金玉春脱鞋提鞋,站在车门口笑嘻嘻的不走。
大敏姐跑过来:“小君哪,人家提鞋,你得给红包。”
我慌忙给秀丽一个红包。
轿车缓缓开动了。
金玉春红裤红袄,斜插红花,面蒙红纱,足登红鞋,手握红盆,一颗颗金豆伴着声声哽咽而下。
我心里憋不住好笑,快到韩家,她才擦泪忍悲,下了车。
鞭炮齐鸣,小冯姐夫为我们拍照,空中飘落雪花。
我们点烟,典礼。
酒席开始了,雪泥溅踏,室内地上已脏得不像样子。
送亲的、大姨夫、三舅爷陆续走了。
威叔亮叔也要走。我送他们回来,正赶上小龙、京春他们几个小伙子戏弄玉春。
老姑从中调解着。
我最讨厌的就是婚闹,毫不客气地折了他们一顿,把玉春领到西屋点烟。
我的心情在今天时好时坏,好的是玉春的发式衣装我都非常喜欢,更觉得她怜爱。
坏的是我出现了心烦,虚浮暴躁的感觉和对来客不礼貌的行为。
德春三姐夫拉我去给三大伯敬酒,只为取笑三大伯。
我生气地离开了。
这一次次心里阴晴不定,都因为金玉春悄悄丢给我一句话:“晚上和你算账。”
我知道玉春心里生气了,心情也一下坏了下来。
晚上没有电。
我和文强去小卖店买蜡烛。
站在冷冷的黑夜里,看着天空的星星,我想:今天,是什么?人生最美丽的一天?何其幸福而又会极其快速消失的一天。
我的珍贵一天,别人只是普普通通的日子。
踏雪归来,吃团圆饭。
玉春倚在沙发里,支额欲睡。老婶、艳红姐她们和奶奶过来,空气才活跃一些。
我躺着看向玉春,她也正看着我。
我冲她扮几个鬼脸,她也笑了。扮一扮,笑一笑。
我心头大乐,没事啦?
大嫂子和老嫂子过来铺被,说说笑笑,讲什么被子一放,孩子满炕。被子一轮,孩子一群。
几床被褥叠得老高,然后笑笑嘻嘻地回去了。
玉春随他们到西屋坐了,我一个人在东屋写日记。
今天早晨,我去了景波家,正把他堵在被窝里。
我让他拿了几盘磁带。
我又抽空看了李青林寄给他的两首诗,李青林的诗很妙,字也非常好看。
金玉春东忙西忙的,迟迟不愿上炕。
我只好在烛光中等着。
后来,我亲亲她,把她放倒,问:“怎么整?”
她说:“我怎么知道?”
烛光中,我们很融洽地一起度过了良辰美景。
直到后半夜两点,我们才各自睡去。
1990年2月19号星期一
1990年1月24号
早晨五点,我和玉春同时起来。
我们不再是孩子,不再是少年少女,而是成人夫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