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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眼看过去,我以为自己看错了,下意识揉了揉眼睛,这才确认,自己没看错,二叔的前胸上,确实纹了八个神态狰狞的婴儿。

这些婴儿,一个挨着一个,他们或是血眼,或是裂嘴,或是黑牙,没有一个是正常的。

脱下衣服后,二叔自柜子上跳下,背对着我们,面对着铁柜子,沉声道:“我来接你们回家了!”

话音刚落,只听砰的一声,铁柜子的盖子,被一股巨力掀开。

“回家了!”

看着被冲开的铁柜子,二叔低沉的声音中带着一股决绝。

“了”字刚落下,一只漆黑的小手,自铁柜子中伸出,搭在了柜沿上。

随着这只小手的用力,一颗小脑袋自铁柜子中钻了出来。

然后是第二颗,第三颗,直至第八颗。

片刻的时间,八个神态狰狞的婴孩,便自柜子中探出了头,盯上了二叔。

看着萦绕在那八个婴孩身体表面的漆黑怨气,我的心一紧。

这八个小东西,比我以往见过的任何一个小鬼都要凶。

毫不客气的说,哪怕我现在拼着重伤,甚至身死,都不一定能把他们全部净化了。

“我来接你们了!”

面对这八个婴孩,二叔抬起头,毫不畏惧的和他们对视,说道:“我会带你们去找妈妈,更会带你们去报仇!”

“妈妈”两个字出口的那一刻,这八个婴孩同时张嘴,发出啼哭声,大滴大滴的血泪自他们漆黑的眼眶中滴落,浓郁的有如实质的怨气自他们的身体中冲出,卷向二叔。

二叔不闪不避,硬接下了这股怨气,继续说道:“我答应过你们,会来接你们,会帮你们报仇,现在我回来了!”

说完,二叔抬起手,一口咬破手指,点向一个婴孩。

可能是二叔以前真的和他们有过约定,也可能是二叔的血起了作用,位于边上的那个婴孩没有动,任由二叔滴着血的手指,点在了他的眉心。

血点上去的一瞬间,这个婴孩狰狞着冲着二叔咆哮一声,整个人化为了一道黑气,钻入了二叔胸口。

“以身纳阴!”

看到这一幕,我终于知道二叔要干什么。

他要以自己的身体为容器,容纳这些早已经化为怨灵的婴孩。

这么做,冒着极大的风险,一个不慎,容易把自己搞死。

这就相当于同时被八个怨灵上身。

不说别的,单单是一个阴气侵身,便不好解决。

我明白二叔这么做的用意,他既是在完成自己的承诺,也是以自己的身体为牢笼,困住这些怨灵,让他们不至于因为怨气太重,对无辜的人出手。

可二叔这么干,自己怎么办?

一个两个还好,这是八个。

真要把这些怨灵全部纳入身体,就相当于光着身体,时刻处于零下二十度的冰天雪地中。

我猛地转头,看向老葛,问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没有!”

老葛摇摇头,说道:“当初的誓,是你二叔发下的,这些婴灵,只能由你二叔来解决,他们信不过别人!”

说话间,二叔点向了第二个怨灵。

就在我们的注视下,又一个怨灵,钻入了二叔胸膛上的纹身内。

“不用太过担心,你二叔本就是修罗门的,平时修炼,便以阴气为主,这次又有你张叔的刺青,不会出事的!”

老葛平静的说道。

这么说,看似是在安慰我,其实也是在安慰他自己。

我能看出来,老葛也很紧张,他左手仅剩的那根手指,一会伸直,一会蜷起来,二叔要有完全的把握,他不可能是这样。

“对,不会有事的!”

我一边附和着,一边盯着二叔。

连续容纳了两只怨灵,二叔整个身体都蒙上了一层青色的光晕。

而二叔还没停,不断用流着血的手指,点向怨灵。

第三只,第四只,第五只,第六只……

将第六只怨灵纳入身体后,二叔背后的肌肉一阵颤抖,整个人都罩上了一层黑气,继续抬起的手指更是颤个不停,好似随时都会倒下。

我这时已经看不下去了,更不敢看了。

二叔这是在赌命。

我明白二叔为什么什么也不和我说了,因为二叔清楚,我是不会同意他这么干的。

为了转移注意力,我下意识看向手里的木牌,让自己不要那么紧张。

一眼下去,我愣住了。

原因很简单,这块木牌上面刻着的字,是一个人的名字以及生辰八字。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位顾总。

顾总的名字以及八字怎么会出现在这块木牌上?

这块木牌为什么会被那具干尸抱在怀里,坐在铁皮柜子上?

我脑子里瞬间闪过很多个念头。

我想起了和顾总初次见面时,顾总客气中带着的一丝小心;想起了顾总吩咐刘峰带我们来天佑楼时的不甘;想起了顾总面对二叔和老葛时的无奈,也想起了分布在铁皮柜子周围,好似符一样的暗红色痕迹。

种种画面汇聚在一起,我再次看了一眼手中的木牌。

看着木牌上面刻着的顾总的姓名八字,我想起了一种可能:借阴运。

那位顾总,极有可能是利用那具干尸镇压铁皮柜子里怨灵的契机,以术法借那些怨灵的阴煞之气,催发财运。

这样一来的话,就能解释,为什么顾总不想让我们进入天佑楼,也能解释,为什么这块木牌上有顾总的姓名和八字了。

而二叔和老葛想弄顾总的原因也在于此。

当年的中日斗法,一定发生了什么,以至于二叔和老葛他们,不得不答应顾总的某些条件。

这才有了这块木牌。

“嗯!”

我正想着,二叔突然发出一道难以压抑的痛苦声。

第七个怨灵,被二叔收入体内了。

而二叔还没停,他再次伸出手指,点向第八个怨灵。

二叔这会的手,抖的和筛糠一样,即便如此,他的手指依旧坚定而又缓慢的点向最后一个怨灵。

就如我刚才所想,二叔在玩命,他是在用自己的命,容纳这些怨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