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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只是缓缓走到他跟前。

这个女子,从来都是那般温润似水。

一个贤惠的妻子,静静等待着远方归来的丈夫。

葱段小手替他理了理长途跋涉风尘仆仆,满是褶皱甚至沾了不少灰尘的官服。

依然甜甜笑着,只是目光中,又一阵心疼,“你瘦了……”

“因为有朝廷的仪仗前来相迎,那里看热闹的百姓也多,怕给夫君添乱,所以就没去城外等你。”

“妾身已经让人给你放好了热水,一会儿痛痛快快泡个澡,会舒服一些!”

“另外,妾身还吩咐厨娘,做了你最爱的酱大骨和回锅肉……你胃口又刁,此番出使又长途跋涉赶路,肯定都没好好吃过一顿饭。”

又满含嗔怪地瞪他一眼,“你也真是的,都快当爹的人了,也不知好好照顾自己!”

王修没说话,只是怔怔望着眼前这张绝美容颜。

不知为何,突然之间,心中一阵莫名酸楚与疼痛,竟让他堂堂一男儿,视线变得有些模糊。

这个女子从来都这样,哪怕心中再多委屈,也从来不愿在他面前表露半分,处处都为他想着。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倒是一旁郑妍儿,这个娇柔却又多愁善感的女子,早已掩面哭得梨花带雨,泪水一颗接着一颗不停滚落。

满心的委屈与担忧,这一刻似乎终于倾泻而出,一双粉拳不停在他身上捶打着。

“王修,你就是个混蛋……”

“你知不知道,这两个多月,我与苏姐姐都是怎么熬过来的?”

“你知不知道,南楚大乱,你生死不明的消息传来,苏姐姐当场都昏过去了?”

“你又知不知道,我们发了疯地打探你的消息,多少次跑到南城门外,就盼着能看见你平安回来,又一次次失望。”

“苏姐姐担心得要命,还只能故作坚强,撑着……”

说着说着,竟已是泣不成声,再也说不下去了。

王修依然没说话,望着跟前这两个女子,想要说点什么,可似乎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唯一能做的,也只能将两人紧紧搂在怀里,好一番怜惜。

……

接下来几天,倒是平淡无奇。

王老爷也无非去州府衙门当当值,或者去凤鸣山下,张罗张罗产业示范园的事情。

毕竟目前,在大掌柜李通的操持下,作坊的扩建,鲜花种植基地的建立,包括对农户定向收购鲜花的诸多事宜,都已妥当。

狠抓生产,确保货源,才是重中之重!

毕竟生意才是主业!

更不用提,还要在原宋吕国之地,建橡胶生产基地!

特么的,骑了半年的低配版破自行车,终于可以换上真正减震又耐用的橡胶轮胎了!

唯一让他头疼叫苦不迭的……

赵太白那二球货,非得头铁,跑去北方前线,搞得现在,临州太守的位置,依然空着。

虽然那狗东西,当初占着太守的位置,也属于吃闲饭的。除了帮他收拾一下各律司衙门那些不听话,拒不执行新政令的官员,就是成天缠着要王老爷带着他做生意搞钱!

一点都不能为判司分忧!

可关键……他不在的话,如果老子把临州搞乱了,民不聊生了,就没人背锅顶罪了啊!

也不知那货,在北方前线死了没有,要不要去帮着收尸。

这也就罢了……

回到家中才得知,早在他出使南楚刚走没几天,郑妍儿那小妞,也终于在他王老爷不辞辛劳的艰苦奋斗下,查出有了身孕。

搞得现在,他王老爷天天晚上又只能孤零零一个人睡觉了。

朱妙语那婆娘,又远在南楚,估计要一个月左右才能回来。

还有就是,颇为奇怪,去府衙当了几天值,居然都没见着唐娇那蠢萌蠢萌的小妞……

也不知是回京城了,或是有事告假了,居然也不知道赶紧来搜集他这个郡公爷的罪证。

搞得现在,身边又没人可欺负了,都少了诸多快乐。

五月二十的早上,下了一场暴雨,天气总算凉爽了些。

才刚上午时分,临州城外官道上,缓缓行驶着一辆华丽无比的马车。

帘子遮掩得密不透风的车厢里,景隆帝身着华服便装,端坐在中央主位。

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尽管因为那王修小儿当初的谏言,朝廷先发制人,率先对草原夏国展开突袭,一切以消灭夏国精锐为目标,斩断庆国的手脚……

目前果然成效显着,草原上终于有了捷报传来。

再加南方虽大乱,可也终于被那小儿彻底平定,稳住局面!

大康终究万幸,没有陷入三线作战四面楚歌的绝境,朝廷的压力骤然小了许多。

可眼下,北方前线的战事,依然不容乐观。

北方庆国,有着辽阔的疆域,富饶的矿藏,兴盛的人丁,再加那女皇帝几年雷霆手段的变革……

如今国库充盈兵强马壮朝廷清明,国力早已远非大康所能比拟!

三十万大军,兵分两路南下,短短两个多月,大康已丢了五六座城池!

大康唯一能做的,只能据城坚守,战事陷入胶着!

可他又如何不知,这般大国与大国之间,动辄七八十万兵力的大战,到最后,拼的都是钱粮与物资!

很明显,这方面,大康没有优势!

这让他景隆帝,如何不忧心忡忡?

身为天子,自然是没多少闲情逸致,跑来临州晃荡。

只奈何,皇后非得想来看看那小儿……

再加上,不得不说,那混账小儿虽每次,都能把他这皇帝气个半死,恨不能将他脑袋剁了当球踢……

可偏偏吧,几个月不见,还挺念着。

因此,也就只能权当抽两天空,出来散散心。

陈皇后安静坐在一侧,举手投足依然那般端庄娴静,几分母仪天下的威严气势。

奈何此时,神情同样几分患得患失。

幽幽望向皇帝,半晌,才一声呢喃,“陛下也切莫太过忧虑了,庆国虽强,可咱大康也早已不是先帝时期,谁都可以任意欺负的时候……”

有些惆怅,又一声轻叹,“妾身现在,倒是更挂念那孩子……”

“此番南楚归来,他应该瘦了不少吧。”

“其实妾身一个妇人,不关心他立了多大的功劳,我只是心疼那小哥儿,此番南楚大乱,他得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啊!”

“所以才总想着,来看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