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司马风连说了三个你字却再也说不出一句指责的话来。
左芸萱轻轻一笑,竟自站了起来,素手执壶,注水入杯。
白玉的壶嘴,碧绿的茶水,镶金描银珍珠杯,堪堪递向了司马风:“爹爹说了这么多该是渴了吧!”
司马风不明所以地接过了水,突然感觉口干舌燥,一口气喝了后,将杯子扔到了桌上,愤愤道:“别以为倒茶给我就算是赔罪了,要知道你刚才说的话简直是剜了我的心!”
唇间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爹爹竟然以为刚才那杯茶是我赔罪的茶么?难道不以为是别的什么么?”
“什……什么……意思?”司马风结结巴巴半天,突然脑中灵光一现,腾的跳了起来,惊惶失措:“你……你这孽女……你……你给我下毒了?”
“呵呵呵呵……”左芸萱突然大笑了起来,笑得涕泪横流,不能自已。
她明明是在笑,可是那笑却如此的悲凉,这么的凄迷,让人听之碎心。
左芸萱仰着头,静待眼角的泪干去,明明不会期待了,可是听到司马风的指责她还是心痛了,前世的她是何等的傻啊,竟然以为父亲真的爱她!
“你……你还有脸笑?你居然敢弑父!”司马风铁青着脸手忙脚乱的拿出了随身带的解毒丸吃了下去,吃下去后运气一周天发生身体没有异状才心情平复下来。
“爹爹……”静静地看着他把这一系列的动作都做完后,才幽幽道:“茶中无毒,之所以给你倒茶,只是看你说了许多怕你口渴,这是我当女儿的一份孝心罢。只是这份心意却让爹爹竟然生出了这种歧义去了。”
“呵呵……”目露点点碎光,黯然道:“爹爹你口口声声的说爱我,疼我,却为了左千鸾要让我在万民面前身败名裂,还说是为了我好!你字字句句说是顶住了多少压力只为疼爱我,却会因为我给你奉了一杯茶而怀疑我给你下了毒!你这是爱我么?这是疼我么?爱一个人疼一个人会时时刻刻的防备这人,怀疑这人么?”
司马风愣被说得愣在那里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时左芸萱对柳姑姑道:“姑姑你会么?”
柳絮毫不犹豫道:“当然不会,莫说小小姐送杯茶来,就算是真的送的毒药,我也会喝,因为我相信小小姐!所以即使我明知道那是毒,也知道小小姐这么做自然有小小姐的道理!”
左芸萱勾唇一笑,目色定定地看着司马风道“爹爹,听到没有,这才是真正的疼爱!爱就是无条件的信任!你连对我连最起码的信任都没有,你还说什么疼爱我?你不觉得你的爱很可笑么?”
“你……”司马风狼狈不已,狡辩道:“说谁不会说?柳絮也只是说得好听而已。”
柳絮听了冷笑,并不辩白。
“爹爹,不管是说得好听还是真的会这样,我只知道柳姑姑是绝对不会让我为了左千鸾的名誉坏了自己的名誉,别说什么为了左家堡,就算是为了天下,在柳姑姑的心里也没有什么比我更重要的,这才是真正的宠爱!爹爹,你的爱……太假了!”
“萱儿……”司马风低垂的眸中一片阴冷,抬起头却露出懊恼之色道:“对不起,是爹爹的错,爹爹不该怀疑你,只是爹爹看你刚才的样子很奇怪,跟以前完全不一样,还以为是谁易了容乔装成你,故而在试探你的。没想到反而让你误会了。所以萱儿,不要怀疑爹爹对你的疼爱,那当然是真的,只是左家堡是你娘留给你的唯一念想,难道你就忍心眼睁睁的看他没落了么?”
“是么?”左芸萱讥嘲一笑:“我竟然不知道我左家堡的前途居然要靠左千鸾一个庶女的名声来挽救了!竟然需要左家堡的继承人自毁名声来成全!我倒想问问爹爹了,这左家堡到底是左千鸾的左家堡还是我的左家堡!”
司马风严肃道:“萱儿,你胡说什么?这左家堡自然是你的左家堡,所以你才要为它负起责任,要随时作好为他牺牲的准备。”
左芸萱讥嘲一笑“我人都没有了要左家堡有什么用?”
司马风一僵,半天才道:“你又胡说什么?跟人有没有有什么关系?只是名声一时难听点罢了,等过些日子,大家都淡忘了,自然就风平浪静了……”
正说得唾沫横飞之时,看到左芸萱讥嘲的眸光,司马风微一停顿,露出痛苦之色道:“好吧,事到如今,爹也不瞒你了,不是爹狠心要你代你大姐姐承了这臭名声,实在是皇上要求的!”
“这更好笑了,皇上怎么说也是与我有些亲戚关系的,跟大姐姐可没有半点的血缘亲情,怎么可能让我一个正儿八经跟他有些血脉缘源的人去为了一个八秆子打不着的庶女顶臭名?”
“萱儿!”司马风正色道:“你也不小了,有些事也该是你知道的了,左家堡掌握着朝廷的经济命脉,所以左家堡之于皇家就是骨鲠在喉不吐不快。而皇上一直虎视眈眈于我们左家堡,他是绝对不允许我们左家堡能够越来越强大的,这次你大姐姐的事正好给了他一个借口,就是要借你大姐姐的事打压你,使得左家堡的风头被压制一下,现在我这么说,你该懂了吧?”
左芸萱轻嘲一笑,朱唇轻启,吐出二字:“不懂!”
“不懂!”司马风的眼瞪了起来,怒道:“你居然说你不懂?你还是不是左家堡的人?你还有没有一点为左家堡牺牲的觉悟?你还有没有与左家堡共进退的荣辱感?这左家堡是你娘留给你的,我是绝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它在你手上败掉的!”
“咦,爹爹,你已说了,这左家堡是我娘给我的,我就算败了自有我向我娘交待去,您又义愤填膺个什么劲呢?”
“你……你这孽女!”司马风气得浑身发抖,半晌才憋出这一句话来。
“看来爹爹对左家堡的归属感比我强多了,也是,这么些年来,爹爹早就把左家堡当成自己的东西了,所以对于爹爹来说,所有的人都可以为了左家堡牺牲的是吧?”
司马风愠道:“你说什么啊?这左家堡是左家人历代的心血,我答应过你娘要把它送上更高的台阶,自然要全心呵护于它,而你作为她的继承人,自然当以她的遗愿为重,我这么要求你有什么错么?我这么做还不是全为了你?我不过是替你暂时管理,将来还不是要交到你与你夫君的手上?”
“错了,当然错了,首先天下任何一个娘都希望自己的孩子幸福,这钱财身外之外更是不能成为剥夺她孩子幸福的理由,所以爹爹,娘要在的话,情愿散了左家堡也不会让我受一丝委屈的。
第二,爹爹你真确信你让我坏了自己的名声换了大姐姐的名声,皇上就会不再觑觎左家堡么?”
司马风一窒,唇动了动,却没有说出肯定的话来。
左芸萱讥嘲一笑:“看来爹爹是没有底气吧?那么我来告诉你,绝无可能!甚至皇上会因为我的名声败坏更加加快侵吞左家堡的计划!”
“你……你说什么?”司马风心微抖了抖,失声道。
“爹爹是聪明人,难道不明白我之于左家堡的意义么?我之于左家堡就是一个精神的象征,只要我还是好好的,这左家堡就有存在的必要性,除非有一个惊才绝艳的人能迅速的替代我,否则我的形象一倒就代表着左家堡的倾倒开始,爹爹难道没有想过这个道理么?
一个继承人如果有了为一己私利陷害自己庶姐的丑闻,那么这影响是极为恶劣的,试问这个人连自己毫无威胁的血缘庶姐都要设计陷害,那么她岂不是能对不起天下所有人?到那时人心背向,爹爹以为左家堡还能屹立于江湖而不倒么?
爹爹可别忘了,这左家堡当初一蹴而就平地而起,靠的是什么?靠的是义气,靠的是诚信,靠的是江湖朋友们的支持!
如今一个继承人没有了这些美德了,左家堡凭什么再成为江湖的领头人?凭什么让江湖之人死心踏地的以你为尊?所以我敢断定,今日我名声一旦坏了,左家堡就岌岌可危了。除非你马上变出个能代替我的人来!
言尽于此,爹爹好好想想吧,女儿有些累了,就不陪着爹爹了!”
说罢留下了目瞪口呆的司马风落寞而去。
看着左芸萱姗然的背影,司马风的心里复杂不已,震惊,戒备,提防还有庆幸。
不得不说,刚才左芸萱的话犹如醍醐灌顶,给了他当头一棒,他只顾着想压制左芸萱,却忘了皇上的狼子野心!
皇上这招高啊,分明是算准了他的贪婪心理才出其不意地来这么一出,害得他差点就中计了。
要是左芸萱一时妥协了真是成为百姓口中设计庶姐的恶毒之女,那他已然可以预知左家堡就要面临前所未有的质疑与风浪!
皇上这招真是太险恶了,居然用一个三品三等的破头衔来毁了他手上目前唯一的一个筹码!想到这里他背心一阵发凉。
而更让坐立不安的是,皇上的心思竟然是一个十二岁的女孩子看出来了!假以时日如此的左芸萱成长起来,那将是他夺取左家堡最大的障碍!
这时柳姑姑清冷的声音传了过来:“姑爷,枉你活了这么一把年纪竟然还没有小小姐看得清楚,真是活到了狗身上了。”
“柳絮!”司马风勃然大怒,斥道:“别忘了你不过是左家堡的奴婢!”
“奴婢怎么样?奴婢也知道不会出卖自己的女儿换取利益!你比奴婢还不如!”
“你……”司马风羞恼不已,半晌才恨恨道:“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哼,本堡主不与小女人一般见识!”
柳絮美目含煞,拿起了笤帚就往司马风的方向扫去,司马风措不及防跳了起来,狼狈道:“柳絮,你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没见我扫地么?去去去,姑爷你是有什么夜壶大志的人,这里是小女人呆的地方,别辱没了你,快走吧。”
“你……”司马风简直快气疯了,却拿柳絮毫无办法,他只恨自己瞎了眼,当初怎么会看上这么个泼辣货!
“哼,小贱人,总有一天让你在我胯下求着我宠幸你!”
柳絮小脸气得发白,拿起了笤帚就扔向了司马风,司马风见柳絮气坏了,心情顿时好了,大笑着掠了出去。
“混帐王八蛋!”柳絮顺手捞起了茶壶狠狠的扔了过去,茶壶在司马风掠过之处发生碎裂的声音。
“姑姑……何必跟这种畜生生气呢?不值得!”
柳姑姑身形一僵,回过头看着懒懒坐下了左芸萱担心道:“小小姐,你没事吧?”
淡淡一笑:“我能有什么事?我早就不对他有任何期待了!”
柳姑姑一时不知道如何劝慰好了,刚才司马风的话,就连她听了恨不得一刀杀了司马风,何况身为女儿的左芸萱该是如何的心痛?!
“你真的没事?”她不放心的追问。
“当然!”左芸萱展颜一笑:“刚才不过是装给爹爹看的而已,我现在还不到跟他撕破脸皮的时候,不过老这么被压制也不是我的风格,我这是该强则强,该弱则弱,留有一线罢了。从早上听到有圣旨来,这一切不早就在我们的预料之中了么?既然是预料到的东西又怎么会有心疼的感觉呢?”
柳姑姑打量了她一番,看她神情不象是受伤的样子,才放下心来,骂道:“说来姑爷还真越来越不是东西了,这种话也说得出口,亏他说得出口我却没脸听呢!让嫡小姐代庶小姐去承担臭名声,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脑子有问题,竟然也敢说出来!”
“他脑子没问题,只是太精了些,总想着一举两得算计别人,哪知道算来算去差点把自己算了进去。相信这一阵子爹爹会学乖了些,不会这么急功近利了。”
“哼,就他这猪脑子还算计别人?连皇上的险恶用心都看不出来,居然还有那种谋逆之!真是吃多了猪脑长成猪脑了!”
左芸萱淡淡一笑道:“司马家本来就是武林之家,并非世代清贵之流,虽然到了爹爹这一代出了爹爹这样文武全才的人才,但毕竟底蕴不厚,思维与眼光见识自然是有所不及的,所以所思所想并不全面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小小姐,皇上既然有这心思,会不会亲自对你动手?”
柳絮担心道。
“不会。”左芸萱毫不在意的摇了摇头道:“皇上要对我动手早就动手了,哪还轮得到现在?当今皇上为人守旧,谨慎,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亲自出手的,他最多也是利用堡中之人的手对付我罢了。”
“那姑爷这次没有达到他的目的,他是不是会惩罚姑爷?”柳姑姑想到司马风被皇上骂得狗血喷头的样子心里一阵的痛快。
“不会的。爹爹虽然好大喜功,但也不是笨人,而圣上也不会傻得言词凿凿的命令爹爹对付我,估计也是隐晦提及罢了。只要爹爹有意把圣意曲解了,相信圣上也只能吃了这暗亏。这毕竟是上不得台面的事不是么?”
“小小姐是说……”柳絮眼一亮道:“姑爷会让二小姐,三小姐去揽下这臭名声?”
左芸萱唇勾了勾道:“其实除了我之外,相信爹爹最希望是二房三房的人揽下这名声呢,可惜二房三房的几个妹妹年纪实在太小了,没办法把脏水往人身上泼呢。”
柳絮不屑的撇了撇嘴道:“当姑爷的亲人还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也不尽然,大姐姐还是很得宠爱的,过得如鱼得水。”
“柳姑姑……”晴儿迟疑地在门口向柳絮招了招手。
柳絮看了她一眼,对左芸萱道:“晴儿找我,我先出去了。”
“嗯。”
不一会柳絮脸色铁青的走了进来,左芸萱放下手中的书,倒了杯水递向了左姑姑笑道:“怎么了?柳姑姑这么出去一回,又是谁惹得您生这么大的气?来,喝杯水,顺顺气,生气可容易老的。”
“噗!”柳姑姑被左芸萱这么一哄倒乐了,可是笑过之后,柳眉倒竖起来道:“气死我了,刚才晴儿传来消息,说一夜之间城中起了许多不好的消息,其中与小小姐也有关系。”
“噢?什么不好的消息?”左芸萱眉头轻挑了挑道。
“说是大小姐与太子暗中私通,并珠胎暗结,而小小姐却心慕太子所以嫉妒大小姐,暗中使计让大小姐失去清白之事现于众人之前,还有人说太子其实是与大小姐心心相印的,小小姐却仗势欺人横刀夺爱。甚至还有人拿昨日之事说事,说看到小小姐不停的向太子献殷勤,还跟太子去得意楼私会,反正大小姐的名声不好,但也把小小姐捎带上了。现在已有赌坊下了赌注,说看看太子最后到底会娶大小姐还是小小姐。真是气死我了,要是让我知道是哪个人在外面捣鬼,我非撕了她的嘴不可!”
左芸萱微垂着眼,陷入了沉思。
突然展颜一笑道:“柳姑姑,你去问问下注赌我嫁给太子的人多还是赌大姐姐的人多?”
“啊?”柳姑姑张大嘴愣在那里。
“快去,快去。”左芸萱笑眯眯道:“问清了几赔几啊,有多少人下注啊!”
柳姑姑丈二摸不着头脑,不过左芸萱所说的话,她向来都是听从的,于是走出去吩咐了下去。
“小小姐,您这是准备唱哪出戏啊?”
“唱挣钱的戏啊!”左芸萱笑道:“我虽然是左家堡的嫡小姐,可是手上可用的钱并不多,眼见着我要离开左家堡了,估计这两年内钱就更少了,所以我得想办法弄些钱才是,这样我才能在两年之间把属于我的势力建立起来。”
“即使是如此,那赌钱哪有个准啊?”
“别的没准,可是这个当然准啊?难道柳姑姑认为我会嫁给太子么?”
“当然不会,你是左家堡的继承人,怎么可能外嫁呢!”
“如此不就得了?反正我肯定不能嫁太子,只要赌我不嫁不就赢了钱了么?”
“呵呵,还是小小姐聪明,不过这钱能有几何,有个十几万两的银子便是了不得了,要想建立一个势力没有个上百上千万两谈何容易?可惜了小小姐空有左家堡继承人的名誉却没有实际掌握钱财的能力,说来手中的钱还不如二姨娘来得多!”
谈到二姨娘,柳姑姑就愤愤不平。
左芸萱轻嘲一笑道:“二姨娘钱是多,不过姑姑放心,总得在我离开左家堡之前让二姨娘把钱吐出来!”
“这小小姐就别想了,二姨娘这么精的人,到嘴里的肉让她吐出来那岂不是要了她的命?不过小小姐,说来奇怪了,二姨娘手中的钱也不少,可是我怎么也没觉得她大手大脚的花用过?这与她平日里的处事风格极为不同啊!”
“是么?”左芸萱抿唇一笑,淡淡道:“她的钱全都投资去了,手中自然是没有了。”
“啊?你是说她放印子么?”柳姑姑眼睛一亮,朝廷明文禁止放印子钱,如果二姨娘敢顶风作案,即使有皇后这个靠山也会吃不了兜着走!
“这她倒不敢,她还不至于蠢成这样!”
“噢!”柳姑姑一下泄了气,恹恹道:“还以为能摆她一道呢!”
“虽说她没放印子钱,但这事如果处理不好了,也够她吃一壶的,柳姑姑,你过来……”
她将唇凑到了柳姑姑的耳连嘀咕了几句,把柳姑姑听的眼睛都笑眯了起来,笑道:“小小姐,你这招高啊,二姨娘这回可不得吐血了?而且还得罪了皇后。”
“呵呵,太子……”左芸萱眯了眯眼,竟然敢李代桃僵,那么就别怪她给点回礼了,希望太子对这个回礼会“满意”!
柳姑姑笑完后又担心道:“眼下外面的流言对小小姐不利,小小姐还得早些想对策才是。”
“不用想,自然有人收拾那传谣之人,放心吧,不过明日这流言就会被新的内容所覆盖了。”看了眼有些不明白的柳姑姑,左芸萱淡淡道:“如果所料不错,应该是府里的李姨娘与花姨娘放出去的话,不过是想让我与大姐姐同时身败名裂,她们好从中渔利罢了。”
柳姑姑脸一下黑了,鄙夷道:“啊呸,什么玩意儿啊,怎么是个东西就敢肖想左家堡?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是什么身份,也不怕吃下去把她们撑死了!”
“她们现在的身份是不高,不过她们也是有上进心的,不然也不会巴上了贵人敢背着爹爹玩阴的。”
“什么意思?”
“姑姑你想,这流言中受到伤害的是几人?”
“你是说……太子?”
“是的,除了我与大姐姐还有太子也会受到一些的波及的,别忘了太子是一国储君,如果在女人之间还摇摆不定,那岂不是说明太子为人身行不正,决断不清?这样的太子怎么能让人放心把一个国家交给他管理?
想来是有人看不得太子献上的计策得了圣宠,得了民心,想通过另一路径来抹黑太子呢,而那两个姨娘正好是送上门让人当枪使罢了。”
“太过份了!究竟是哪个皇子这么无耻?他黑大小姐就黑了,我柳絮还得感谢他,他怎么能够连带小小姐也黑上了?简直不是人!”
“呵呵,姑姑也莫生气,皇家之人本是如此,只要有一丝的机会便是不会放过,他倒未必就是针对于我,当然其中也有打压左家堡讨好今上的意思。这个人倒是一箭双雕,即使事败也能让圣上一笑了之。不可谓不聪明绝顶。”
“呸,他再聪明,可惹了小小姐就是我柳絮的敌人!”
“放心吧,姑姑,我心里有数,他便是有千百个理由,但得罪了我,我便不能让他好过!我可没有以德报怨的美德!”
“小小姐说得好,姑姑全力支持你!”
不一会晴儿走了进来,气愤道:“小姐,外面赌坊都赌疯了,说小姐一定会为了太子放弃一切,这辈子定然是嫁定太子了!这帮还有绘声绘色的描述昨日小小姐与太子在同济堂的一幕,说什么太子与小小姐其实早就郎有情妾有意了,说小小姐这么做一来是打压情敌,二来是为了给太子提高民间支持,反正说什么的都有,说来说去总是看定了小小姐这是非太子不嫁了!这赌注都一赔百了!”
“一赔百?”柳姑姑急道:“可知道有多少人赌小小姐会嫁太子?”
“全城的三分之一的人都赌小姐会嫁太子,尤其是有人还有模有样的说小姐跟太子去得意楼吃饭的事,还有人说小姐其实与太子是去……是去……”
“去什么啊?你吞吞吐吐的半天说不完,真是急死我了!”柳姑姑急得一拍晴儿的脑袋。
左芸萱冷着脸道:“姑姑别催她了,不过是说我与太子私会了呗。还能有什么?”
晴儿默默地点了点头。
“呸!”柳姑姑吐了口口水气道:“那个王八羔子皇子,我非撕他的一张臭嘴不可!”
左芸萱默不作声,灵动的眸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良久,冰寒一笑:“太子,我果然小觑了你!”
柳姑姑惊讶不已:“这……难道是太子做的?不是那个皇子做的?”
“哼,那皇子自然是在其中担当了不可推卸的角色,不过太子……嘿嘿……却是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呢!不然我与太子在得意楼秘密见面的事怎么可能传出去?这里要一点没有太子的手笔,我还真不相信!”
“为什么啊?”柳姑姑失声道“这不是让太子的名声也跟着更臭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未必!”左芸萱脸含秋霜,冷笑连连,宗政澈,果然不是白当太子了,把所有的人都当成棋盘上的棋子!
可惜了他太急功近利了,竟然利用这些赌徒来造势,却反而泄漏了他的底!他以为利用悠悠众口就能逼得她嫁给他么?他以为用民间的声音就能让皇上妥协同意他娶她么?
他想得太美好了!
他也许能揣摩圣意,却单单的漏算了她!
今世她绝不会再成为他的棋子!
等等,再!她为什么会说再?难道她前世曾经成为他的棋子过么?
她脑中一阵的刺痛,一个踉跄。
“小小姐!”
“小姐!”
柳姑姑与晴儿惊讶叫着扶住了她。
司马风的院子里,李姨娘正哭得稀里哗啦:“夫君,你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作出这样的决定啊!你这是要毁了咱们的烟儿啊,烟儿这么乖巧,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呢?”
司马风不耐烦道:“好了,别哭了,哭有什么用?你以为我想让烟儿顶臭名么?还不是……”
“是什么?”李姨娘立刻止住了哭,敏感的追问。
司马风避过李姨娘的目光,道:“你别问了,反正这事就这样了,我也不会亏待烟儿的,等这事过后必会给烟儿寻个好人家!”
“夫君,你说这话诛心不诛心?烟儿要领了这臭名声,哪还有好人家愿意娶烟儿?”
“她是我司马风的女儿,怎么嫁不到好人家?你看着吧,只要烟儿帮我过了这一关,到那时,我就找个三品大员的嫡子当烟儿的夫君!”
“三品大员的嫡子?”李姨娘撇了撇唇道:“又不是三品大员!那又有什么用?!”
司马风睨了她一眼冷冷道:“三品大员个个都是四十以上了,难道你想让烟儿当这些人的妾么?”
“那怎么可能?妾身是说怎么也得嫁个皇子什么的!”
司马风脸色一青,斥道:“你疯了么?你一个小小的庶女嫁给三品大员的嫡子已经是高攀了,你还嫁皇子?你吃错药了吧!”
“夫君,你怎么这么说妾身?难道你忘了烟儿可是有一个财大气粗的外公的,还有一个引领左家堡的堡主爹爹的,怎么就不能嫁给皇子了?再说又不是当正妃,当个侧妃也是可以的。”
司马风心头正烦着哪听她胡说八道,遂挥手道:“走走走,别在这里胡言乱语了,立刻回去让烟儿准备向天下百姓谢罪去吧。”
“什么?说到这份上,你还要让烟儿替那个小贱人顶臭名?夫君,你不能这么厚此薄彼啊!是的,烟儿是妾生的,大小姐不也是妾生的么?凭什么那小贱人做得见不得人的事,要我的烟儿为她收拾残局?”
“你胡说什么?左一句小贱人又一句小贱人的?别忘了,鸾儿可是左家堡的大小姐,是你的主子!”
司马风听李姨娘满口脏话,不禁气不打一处来,铁青着脸就对李姨娘好一顿训斥。
李姨娘见司马风真生气了,遂不敢再说什么,擦着眼泪,就委屈不已地往外而去,不行,她要去找她爹去,绝不能让烟儿这么毁了!
刚走到院外,青荷就出现在李姨娘的面前,拿了块丝绢递了过去,露出怜惜之色道:“李姨娘快别哭了,把眼睛哭肿了如何是好?”
李姨娘一抬头看到是青荷,挥手把青荷递上来的手绢拍到了地上,骂道:“谁要你假好心?你也来笑话我是么?告诉你,我就算再怎么样,也是姨娘,你却连个通房也不是!”
青荷也不生气,而是弯下腰捡起了手绢,轻轻的拍了拍放入怀里道:“既然李姨娘看不上我的手绢,那我也不必这么眼巴巴地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了。”
说完转身而去,这青荷是来得快去得也快,倒让李姨娘闷在那里。
“等等,你把话说清楚再走!”
青荷的唇间勾起了一抹奸诈的笑,回过头来却是十分的温柔:“哎呀,姨娘有什么吩咐?”
“吩咐没有,你把你刚才的话说清楚再走!”李姨娘摆着冷脸,在青荷面前她还是有强烈的优越感的。
青荷倒也不在乎她的态度,而是笑道:“李姨娘不是看不上我么?”
“你得得得的得什么?要说快说,不说我可走了!”李姨娘佯作要走的样子。
青荷这才道:“李姨娘啊,说来我真替你不值,要说小姐中,比人才比颜色比气质,二小姐比大小姐还胜上一分呢,可惜啊……”
“可惜什么?”
“可惜李姨娘你的手段不够狠,不如二姨娘能拉得住老爷的心呗?你看看要论长相,您可比二姨娘出色多了,要论身份,你也比二姨娘强了许多,说年纪,你更是比二姨娘还轻了几岁,你说说老爷却怎么就把掌家的权力给了二姨娘不给你?还曾一度把二姨娘扶了正!啧啧……”
李姨娘脸色一变,怒道:“青荷,你什么意思?你这是来埋汰我的么?告诉你,就算我不如二姨娘也轮不到你个爬床的丫头来品头论足!”
青荷一听也生气了道:“李姨娘怎么这么说话?我本来是想帮你的,你倒好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对我一顿骂,怪不得你不讨老爷喜欢呢!也活该老爷让二小姐代大小姐去趟那臭名声!哼!早知道我就不多管闲事了!我这是招谁惹谁了,白惹一肚子的闲气!这年头还真是好人做不得!”
“等等,你别走。”李姨娘一把拽住了青荷,眼珠一转陪着笑道:“哎,好妹妹,是姐姐不好,不该误会了你,你倒说说怎么才能帮三小姐?”
“哎呦,李姨娘这可不敢当,我可当不得你的妹妹。”青荷拿乔道。
“呵呵,好妹妹,别生姐姐气了,你我都是服侍夫君的人,平日里走动的少,今日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以后得多亲近亲近才是。”
青荷这才脸色稍霁道:“其实说来也不关我的事,我只是看不过二姨娘这么嚣张!你也知道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二姨娘下手弄掉的,还冤枉我怀的是我表哥的孩子,我这辈子与二姨娘是死磕了!”
听了青荷的话,李姨娘的怀疑也消失了,笑道:“放心吧,青荷妹妹,既然咱们有缘,你的仇就是我的仇,这仇,姐姐总有一天帮你报了!”
青荷暗中鄙夷一笑,就李姨娘这智商还敢说跟二姨娘斗?
脸上却露出感激之色道:“那真是谢谢李姨娘了。”
李姨娘亲热道:“谢啥,都是姐妹。”
“既然姐姐这么说,妹妹也不客气了,就自称妹妹了”
假装没有看到李姨娘鄙夷的神情接着道:“姐姐啊,你可知道老爷为什么要让二小姐代大小姐承受那臭名声么?”
“为什么?”李姨娘先是猜疑,待看到青荷讥嘲的目光时,灵光一现,尖叫道:“是她,是不是二姨娘?”
“姐姐真是聪明,还真是二姨娘!”
“不,不对!”李姨娘看了眼青荷后,冷笑道:“妹妹,虽然说我答应你一起对付二姨娘,可是你也不能哄着我把我当枪使吧!这也太不厚道了一点!”
“姐姐这话说的,你听我细细道来再怀疑我不迟!”
“好,你且说来!”
“姐姐可知道昨儿个事情一发,大小姐就进了宫了?”
“知道,不然怎么救得这三品三等的郡主称号来?哼,也就太子傻,竟然把好好的功劳分给了她,却弄了个不三不四的称号回来。”
“哎呀,我的好姐姐啊,你以为就是这么简单么?其实啊,弄个封号只是第一步,真正的却是为了让二小姐帮着顶那臭名声呢!你知道么?二姨娘借着掌握堡中的事务,这些年敛了不少钱财,可是那钱财都哪里去了?”
“哪去了?”
“我跟你说,你可不能说出去,否则就是断头抄家的祸事!”青荷压低的声音。
李姨娘也一阵的紧张,道:“到底哪去了?”
“大部分都送给那里了!”说着把嘴向着皇宫的方向努了努,随后道:“这下你明白为什么二小姐好端端的坐在家里也祸从天降了吧?”
“二姨娘!”李姨娘双目冒火,咬牙切齿道:“好你个二姨娘,竟然敢给我玩这阴招!竟然买通了皇后下旨给夫君施压,我真是小看你了!”
青荷吓了一跳,连忙捂住了李姨娘的嘴道:“哎呦,我的好姐姐,都说这事说不得说不得,你怎么倒叫上了?你这不是要人命么?”
李姨娘一把扒开了青荷的手,脸色铁青愤愤道:“你只是说大部分送那里去了,还有小部分呢?”
“这……”青荷忸怩地半天不说话。
“你还吞吞吐吐什么的?那么大的事都说了,你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那我可说了,不过我没有什么证据,所以才不敢说的!”青荷迟疑了一会才道:“姐姐你也知道二姨娘的娘家本身是个破落户,这些年来却过得风光无限,尤其是二姨娘的二舅舅家,现在的掌家人也是二姨娘的表兄,据说之前过得就差要饭了,可现在却是锦衣玉食,食不厌精,听说曾与二姨娘还有过一段青梅竹马的情义。”
李姨娘眼睛一亮,对青荷道:“太好了,我这就告诉夫君去,看夫君还疼不疼她生的小贱人,哼,我就说那小贱人长得跟夫君不象,说不定就是二姨娘偷人偷来的!”
说着就要往回走,青荷一把拉住了她道:“姐姐啊,你怎么说风就是雨呢?俗话说的好,捉贼拿赃,捉奸捉双,你这话说出去可有凭证?何况你刚才还为了二小姐的事跟老爷吵了,老爷听了第一个反应就是你是为了二小姐才诬蔑二姨娘的,到那时,你不但弄不倒二姨娘,反而把自己也栽进去了,那才是得不偿失呢!”
李姨娘一听站在那里,不禁愁道:“那这不行那不行的,我可怎么办?难道就等着我的烟儿承担了诬蔑的臭名声么?”
“哎,姐姐,老爷都这么定下的事改是改不了了,不过可以让人分担一些倒是真的!”
“分担?”李姨娘不解地看着她。
“对,分担!”青荷轻抿了抿唇提醒道:“老爷除了大小姐又不是只有二小姐一个女儿了!”
李姨娘大喜一拍大腿道:“对啊,我怎么忘了还有四小姐呢!”
青荷额头一阵黑线,就这智商……
“咳咳……”青荷轻咳了咳,咳醒了得意忘形的李姨娘道:“姐姐啊,四小姐可不能拉下水了,你要敢拉这就等于把整个左家堡拉下水了,你不怕老爷剥了你的皮啊!再说了四小姐处理这事时,太子一直在边上看着呢,这是京城所有百姓都看到的事,难道你想跟京城的百姓与太子对敌?”
李姨娘正要反驳,想想青荷说得也对,想到娇娇弱弱成天勾引司马风的花姨娘,李姨娘阴恻恻地笑了:“你说得对,除了大小姐四小姐不是还有一个三小姐么?这三小姐可没有一个当皇后的堂姨,也不象四小姐有一个当太后的姨婆!凭什么要我家烟儿一人当臭名声?都是庶女就一起分担些吧。”
青荷眼闪了闪,突然一拍脑门道:“哎呦,瞧我这记性,我的药还没吃呢,姐姐啊,妹妹就不陪你聊天了啊!咱们有空再聊吧。”
“行,行,你去吧。”李姨娘肩上担子一松,脚步也轻快了,赶着回去布置起来。
待她走后,青荷讥嘲一笑,就这脑子也敢算计四小姐!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