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半。
梅丽华来到了知青点。
如同预料的那样,许白鹿并不在。
或许应该直接去宣传队办公室了。
女知青宿舍里,却呆着好几个姑娘。
瞧见了这些姑娘,美妇人都跳了一跳。
因为她们个个身上涂抹着药水,神情很狼狈,贼难受的那种。
这几位,正是早上企图去李岚家打砸的孟洁、刘燕子、吕萍、赵梅花和梁娟。
“哎哟,你们这是咋了?”梅丽华惊诧道。
“您是……白鹿姐的妈妈?”孟洁试探道。
其他四个女知青,也同时朝梅丽华望过来。
这长相,这气质,活脱脱就是年长版的许白鹿,也太好认了。
“我是许白鹿母亲,你们可以叫我梅姨,”梅丽华挤出一丝微笑,“哪位是小孟同志,我找她一下,想了解点事情。”
虽然梅丽华从前没来过这里,跟女知青们也不认识。
但是,她偶然听许白鹿说,有个玩得好的姐妹姓孟,而且是同宿舍的。
“梅姨!我就是孟洁!您有话直接问我就行!”孟洁大喜,立即翻身下床,朝着门外跑出来。
她那么费劲巴拉的讨好许白鹿,可不就是为了拍许氏夫妇的马屁嘛。
要知道,不仅许正茂能量大,梅丽华同样也可以拉她一把,改变她的命运。
仔细观察着这位,梅丽华浑身起鸡皮疙瘩。
因为孟洁的脸上,颈脖上,手背上,有好几处红肿的痕迹,像是被什么毒虫爬过。
本身孟洁就长得普通,再经过这么一遭,形象简直没眼看了。
“梅姨,你不用怕,我这不是皮肤病,是早上被坏人给坑了!有人往我们身上扔毛毛虫!”孟洁急忙解释道。
梅丽华哦了两声,示意她到屋外说话。
两人走到院子角落,避开了那四名女知青。
梅丽华说道:“我知道你是白鹿的朋友,跟她也住在一块儿,所以,想问你一件事。”
“白鹿最近是不是有些反常,经常呕吐什么的?”
孟洁犹豫了一下,说道:“我跟您实话实说,白鹿姐确实像您说的这种情况,姐妹们都看在眼里。”
“就算我不肯告诉您,其他人也会讲的。”
梅丽华浑身一颤,只觉得通体冰凉。
真是怕啥就来啥。
就这情况已经不用请老中医了。
八成就是孕吐。
她缓缓问道:“那你有什么看法?”
孟洁答道:“我能有什么看法,白鹿姐有对象,两人晚上出去约会了两三次,又是去看电影,又是去河边游泳,发生了点啥也不奇怪。”
“还有这种事!”梅丽华惊呼。
现在的年轻人,处对象都是偷偷摸摸的。
没想到,许白鹿跟周春明这么会玩?
孟洁又说道:“我觉得吧,有了孩子也没啥,结婚领证就完事了,只是你们家长不同意,这倒是有点麻烦。”
梅丽华头大如斗。
如果按照孟洁所说,那许白鹿恐怕是怀了周春明的孩子,而且不少女知青都晓得了。
情况比想象的还要糟糕!
要是有什么不好的消息传回省城,许白鹿或许仍旧嫁不了权贵子弟。
她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没有的事,你们都弄错了,我闺女最近得了咽喉炎症,经常喉咙不舒服,所以吃啥吐啥。”
“不好意思,让大家误会了。”
孟洁一听,顿时哭笑不得。
这解释过于牵强。
真把众人当煞笔了?
当然,孟洁也不敢得罪人家,只能顺着她的话说道:“原来是这样,您不说我们还真不知道。”
“小孟,谢谢你,”梅丽华挤出一丝笑容,“这里有两斤肉票,你拿好了,别让人家知道。”
“另外,我问你话的事情,你别跟任何人讲,包括我家那闺女。”
说毕,梅丽华给对方递过去几张票券。
本来这些肉票是用来补贴给许白鹿的。
现在派上了新用场。
孟洁笑得合不拢嘴:“这怎么好意思?您是白鹿姐的母亲,也就是我的长辈,我怎么敢收您的东西?”
推辞了一番,她终究还是收下肉票。
这可是两斤肉啊!足够大快朵颐几次了!
把梅丽华送出院子,孟洁又说道:“梅姨,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您尽管吩咐,千万甭跟我客气!”
“好嘞!”梅丽华答道。
离开知青点,梅丽华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现在基本上,已经能确定,许白鹿肚子里有货。
至于是不是周春明的,那都不要紧。
找个机会,直接跟闺女摊牌。
告诉她,家中长辈的决定。
无论是许正茂还是梅丽华,都还没兴趣升级当外公和外婆。
甚至于,梅丽华已经开始盘算,自己的人脉之中,有哪些在医疗系统工作,能够帮得上忙,而且能保守秘密的。
梅丽华返回招待所的时候。
周家又来了客人。
居然是守水库的那位周定山。
“老四,瞧瞧这是啥!哥给你带了点河蚌,刚在河里摸的,可新鲜着呢!”周定山笑眯眯的。
他手里捧着一张荷叶,上面有十来个拳头大的河蚌,已经都洗干净了,看起来很是肥美。
一般来讲,河蚌这玩意没啥肉,土腥味重,泥巴又多,乡下都拿来喂鸭子。
当然,处理干净的话,拿来熬汤也挺滋补的。
周春明见状,立即心中有数。
对方怕是有啥事想求他。
他淡然道:“定山哥,有事儿直说嘛,这么客气干什么?”
周定山把河蚌放在桌上,局促的搓了搓手掌,又主动递过来一支烟。
周春明没抽,把烟夹在耳朵上。
“哟,原来是定山哥来了,快请坐!”二姐周春秀拿来一张板凳子,请客人坐下。
落座之后,周定山嘿嘿的笑着,说道:“老四,不瞒你说,哥我年纪大了,家里催着结婚呢,所以想找个媳妇。”
“不过呢,我这条件差,大队里的姑娘们也瞧不上我。”
“实在没办法,就有个热心人给我支了个招,让我好歹花点钱,把个人问题给解决了。”
周春明先是怔了怔。
然后才反应过来。
这位堂哥是想花钱买媳妇。
八十年代初,人贩子很是猖獗,净干些丧良心的勾当,不知道祸害了多少年轻姑娘。
这事可万万使不得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