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看向**的方向,叹了口气道:“县衙剩下的粮食不多,我们都省着点,支撑到朝廷的赈灾粮食到来!”
“朝廷哪里管我们的死活!这都多久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是啊!没有县老爷,咱们现在都死了!”
**微微眯起眼睛,敏锐地发现县令眼底的愉悦与自傲。
不对劲。
对方不对劲。
“世……”朱三及时改口,“是发现了哪里不对吗?”
“你还记不记得徐景山说过什么。”
**移开视线,没有再看县令,微微低下头,用只有他们能够听到的声音道:“县令只剩下一些口粮,撑不了多久。”
“你们算算,从徐景山几个上山成为盗匪,到现在已经多久了?”
只剩一点口粮的县令,不可能能够接济百姓这么长时间。
秦苏拧着眉,“他隐瞒了县衙粮食的情况,或者是,隐瞒了平城粮仓的真实情况。”
“不错,要么,是为了避免没有食物的流民哄抢县衙,要么是为了一己私欲。”
**更倾向后者。
平城县令脸上的忧虑,浮于表面,不达眼底。
他不担心平城没有粮食,不担心灾民的生死。
朝廷派遣钦差负责赈灾之事,哪怕赈灾粮食已经抵达江淮地界的消息尚未传至百姓耳中,朝廷已经派遣赈灾队伍的消息,县令不可能不知晓。
然而,平城县令半点没有透露。
**向朱三使了一个眼色,对方会意。
“县老爷!赈灾的粮食到江淮啦!”朱三朝县令大喊一声。
县令脸色微僵,目光再次落在**一行人身上,“这位小兄弟,是如何得知的?”
朱三这一嗓子,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他们身上。
偏偏县令还装模做样,面露困惑地道:“本官未曾听说过此事,小兄弟从何得知?”
原本将信将疑的江淮百姓,更是偏向了县令。
只是,他们并不愚昧,虽然心里更相信县令,但并未直接否定**等人。
一个青壮年也问道:“几位小兄弟的消息是从何处来?是否属实?这关乎江淮的生死,务必详细告知。”
“我们在来的路上遇到了赈灾队伍。”秦苏在朱三出言前开口,“当时我们饿得前胸贴后背,多得赈灾的钦差大人心善,救了我们。”
“他告诉我们,再坚持几天,赈灾的粮食就能下发到各个县城。”
“我亲眼看到,他们拉着长长的车队,运的全是粮食和白银。
平城的百姓先是一愣,接着被巨大的惊喜砸懵了!
青壮年上前来,一把扣住秦苏的肩膀,“你确当?!你们真的没有看错?!”
“松手!”秦野握住了对方的手腕,大力将他的手摔了下去。
青壮年一愣,随即注意到秦苏病弱的模样,明白是自己冒犯了。
“抱歉,是在下一时情急,如果再没有粮食,家父家母可能撑不了多久了。”
“是真的,放心。”
**淡声道:“对方有公函。”
青壮年顿时喜笑颜开。
“凌公子,这,他们说的是真是假?”有百姓忍不住问道。
青壮年,即凌公子笑道:“有公函,应当是真的。”
平城的百姓顿时欢呼雀跃。
与他们相反,县令的脸色极度难看。
**抬头,与对方四目相对,看着那张脸瞬间变回和谐的模样,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县令只能道:“那可真是太好了!”
只是,看着众人欢呼雀跃,县令还是没能继续站住,转头回了县衙。
“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休息吧。”秦野看着秦苏苍白的脸色,有些担忧。
**目光微顿,开始怀疑自己带秦苏出来是否正确,他怕秦苏会撑不住,在这次赈灾中倒下了。
“先找地方歇歇吧。”
他身边可用的文士太少,秦苏胸有沟壑,**可不能让他出事。
“几位若是想寻下脚之地,不妨来在下的寒舍,虽然简陋,但是好歹有瓦遮挡。”
**沉吟一番,点头道:“那就有劳了。”
凌公子眼底的眸光闪了闪,“这位公子请。”
“多谢。”**没有纠正凌公子的称呼,直接肯定了对方的猜测。
**跟在凌陌身后,到了凌府后,众人看着眼前大气的凌府,沉默了片刻。
这是寒舍、简陋?
“有些简陋,诸位莫怪。”凌陌没有半点察觉,依旧谦逊地道。
**面无表情,“无碍。”
**等人被带到一个院子中,“几位暂且先在此处休息吧,院子僻静,也不必担心有人打扰。”
“多谢了。”**礼数周全。
待凌陌离开后,陈久低声道:“世子爷,需要查一下吗?”
“先查凌府。”**半眯起眼睛,“晚上再查县衙。”
“是!”
陈久的动作很快,带回了平城凌府的具体内容。
“凌府是平城最大的一户商户,因为凌老爷子心善,常做善事,所以凌府在平城的话语权很高。”
“灾荒发生时,凌府的威望比平城县令更高。”
“但是后来改了。”**大致能猜到究竟发生了什么。
一城的县令,如何能够接受城中有人的威望超越自己?
“正是,灾荒爆发不久,凌府的存粮被盗匪洗劫一空,凌家几乎没有了一点粮食。”
此时能够拿出粮食的县令,无疑会让人心生信服。
**屈指敲了敲石桌。
“今晚夜探平城县衙。”
“是!”
在陈久带回凌府的消息时,县衙与凌府,也正在讨论**。
县衙。
“大人,需要将那几个人……”说话者没有将话说得通透,但狠辣的眼神让人绝不会认错他的意思。
县令摆摆手,“先不急,先查清楚,此人究竟是谁。”
“至于赈灾那里,尽量阻拦,不能让赈灾队伍太早抵达。”
提及此处,县令有几分困惑,“可赈灾的人是镇北王世子,听闻镇北王世子只是一个草包。”
对方应当想不出先潜入平城的点子。
想了想,县令嘱咐道:“查清楚,看看钦差大臣是否仍然在队伍中。”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县令不敢赌,也不能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