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脸色陡然一沉，身后一百亲卫，也同时拔剑出鞘。
这一回，陈平并未阻止。
“你如何得知。”
大当家的伸手按了一下，让手下人都别动，哪怕是见惯了生死，被一百人的杀气对着，额头还是渗出了冷汗。
“我等并不是提前得知，否则……”苦笑了声，才道：“便是和镇北王谈，而不是坐在这儿，和世子爷恳求。”
他在表态，粱家军残余，绝不是见死不救，毕竟镇北王强大，怎么看都是最好的选择。
陈平没有开口。
他在等。
大当家的也明白，这就是在给他机会了，当即一口气说了出来。
“镇北王对战楚兵从无败绩，怎么会突然战死，身边仅有陈图生的人，战事起的太突然了。
寻常人当然不会多想，但若是世子爷提前知道梁大将军之事呢？可会怀疑？”
陈平点头：“会，所以你们就去查了，查到了什么？”
“我等能力有限，只查到有这么一份圣旨存在，再往内里，恐怕只有陈图生知道。”
这是大当家的第二次提到这个名字，看陈平并无不愉，他才略略放下些心。
“世子爷不必忧心，我们并不曾打草惊蛇。”提到这个，大当家的还有点得意。
他们几个人，直接去了御北城外，劫掠了几个小兵，一通吓唬，才问出这些消息。
“小兵人呢？”
大当家的声音低了下来：“死了，我们刚问完话，陈图生的人就过来剿匪，我们几个都受了伤，差点回不来。”
陈平手指咄咄的敲着桌子，心里已经掀起惊涛骇浪，他一直怀疑镇北王的死有蹊跷。
但当时人在京师，怎么查都不方便，大当家的话他不会全信，他会自己查下去。
陈平看得出来，他们都是为了给梁大将军报仇，想要借助镇北军的力量。
倒是无妨。
只要他们出的起筹码。
“本世子答应，若是梁将军当真无辜，必还梁侯满门一个清白。”
“谢世子爷！”
大当家率先跪下，身后一众粱家军残余，也全都跪地谢恩。
“只要世子爷为梁将军雪恨，我等的命，就是世子爷的。”
陈平摆手，一众亲卫这才还剑入鞘。
起身站在大当家面前：“现在山上还有多少人？属于粱家军的残余有多少？”
陈平没开口，大当家一应人都不曾起身：“回世子爷的话，一共有一万余人，八千都是粱家军的残余和后代。”
这个数字，让陈平微微有些惊讶，问过之后才知道，大当家他们当时逃出来不过百余人。
后来才慢慢的收拢，一直到梁小公子身亡，太多的粱家军老将心灰意冷，也都离开了。
他们又派人去找，还有一些被害死了，他们就把老兵的后代给带到山上来了。
这些人，当得起忠义二字。
“尔等仍旧留在山上，随时待命。”陈平并没打算现在，就带他们一起回御北城。
陈家军是漏了底，不得不放在明面上，但这些人，可以当作暗地里的一支箭。
“我要你们把这周围的土匪，可用的，全都收拢起来，残害过百姓，或是官匪勾结的，全都杀了。
但不要闹出太大的动静，至少不要惊动京师，能做到吗？”
大当家咧嘴一乐：“如果世子爷今天之前说，能办到，但不容易。
可是今天，那些土匪都跑到寨子上来了，全都被属下给撂倒了。
这石头城的土匪，谁干了什么，都瞒不过我等的眼睛，以前就是为了隐藏身份，不得不忍让他们。”
大当家的以属下自称，陈平微微眯了眯眼睛，摆手。
“你们现在，仍是粱家军的人，本世子对你们只有一个要求。”
“是，世子爷请吩咐！”
一众土匪异口同声。
“做好本世子交代的事，证明你们的价值。”
“是！我等定不辱使命。”
陈平手指捻动，这么大规模的土匪，不可能一点都不惊动石头城的官府。
这个原本就在他计划之中，倒没太大的为难。
“程梁可信？”
陈平没忘记，这些人说，程梁已经不是程家军的人。
眼里闪过一抹杀意。
大当家的赶紧跪禀：“他原本叫程木，是梁大将军的贴身小厮。
也是最先察觉到不对，提醒我们逃离，但是梁小公子死后，他就跟我们分开了。”
几个当家的心里都清楚，程梁并没有忘记梁大将军的仇恨，只不过跟他们选择了不同的道理。
就像这次，算计他们归顺镇北王世子。
“大将军一向有言，大道当取直，所以，他变了，不再是粱家军的人。”
这么说，此人倒是颇合陈平的胃口。
可用！
“你们只管去做，有什么事可以和程梁联系，不需要通过其他人。”
官府的事，陈平已经有了打算。
“本世子给你们时间，到梁大将军的仇恨了结，真相大白于天下。
本世子允许尔等生殉，此后世上再无粱家军，只有陈家军石头营，尔等可听懂了！”
生殉，殉的是名字，也是他们所有人，对梁大将军的忠诚。
很残忍。
但足够了，他们困守于此十年，等的就是这样一个机会，程梁机关算计，为的也是今天。
更何况，只凭着镇北王世子的威名，就足够他们誓死效忠。
“谨遵命！”
镇北王世子还没收下他们，所以不算是属下，但所有人，行的都是军营最高之礼。
“都起来吧。”陈平抬手。
“是！”
夜色已沉，又是要处理石头城一应之事，陈家军的人，全都留在了霸天寨里。
不多久，外面就有怒骂不休的声音，是那些个土匪醒了。
大当家的特意请示了，得知陈平并不打算见那些人，一切都交由他决定之后，
直接吩咐手下，把人全都给敲晕了。
“有什么好谈的，什么时候谈不行，可千万别影响了世子爷休息。
你们都看着了，只要醒来，就敲晕，别让人发出声来。”
手下一阵无语，很想提醒大当家的，可以直接把嘴堵上，但到底什么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