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吧。”
闻人昕话音一落门就被推开了,进来的是闻人昕的贴身小厮。
他朝着闻人昕行了一个礼,“公子。”
“收拾一下,准备就寝。”闻人昕眼里闪过一丝困倦。
“公子,您每回都用这上好的茶招待他,自己都舍不得喝。”小厮一边收拾一边絮叨。
“还有,您做的护腕、护膝送给那人没?”
“也不知道那人记不记得住公子的心意?”
……
小厮一边利落地收拾桌子,一边嘴里说个不停。
闻人昕没有制止他,眼中没有丝毫情绪,只是望着门的方向,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公子?”小厮收拾好后,看着闻人昕一言不发地站在那里,急忙跪下,“公子奴才知错了,请公子责罚。”
闻人昕摇摇头,“起来吧,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在想一些事情。还有,这些话万不可当着容兄的面提起。”
“是,”进宝连忙爬起,“奴才就知道主子心善。”
外面的风雪纷纷扬扬。
容渊顶着风雪走在漆黑的道路上,一身玄衣被雪浸透,模样有些狼狈。
识海中的001看了再也忍不住,“宿主,刚刚你对象让你留宿你为什么不留?”
“你懂什么,这叫以退为进。”这一世爱人的性子看着温和,实则内心最是防备人。
不过他是特殊的。
但昕昕的性子不逼他一把,他真的就永远锁在龟壳里。
他来到这一世的时间比较早,大概是七八岁左右的样子。
然后在他刻意地接近后,和昕昕成了好朋友。
之后一起长大,两小无猜。
但是三年前,昕昕就开始有意无意地和他保持距离。
因为什么,容渊大概能猜到。
十二三岁的年纪能是什么。
梦罢了。
那天闻人昕的脸红红的,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被惊到。偷偷晾晒的亵裤被容渊偶然发现,他没有声张。
也是从那以后,闻人昕的视线总是躲着容渊。
容渊给了他三年的时间,就再复杂的事也能想懂。
可是闻人昕想不懂,或者说他在逃避。
“那宿主你现在是在干什么?”001不懂容渊为什么在这里演苦情戏,又没有观众。哦,除了它。
说话间,容渊直接一个踉跄顺势倒躺在雪地里。
“让昕昕心疼我。”容渊在雪地里滚了两圈后平躺在雪地上。
雪落在他的墨发上、衣服上、眉眼上。
起身时,衣服、头发都被浸湿了。
冷风一吹,让容渊也忍不住一哆嗦,这个世界没有内力,所以身强体壮的人也受不了这样的折腾。
对此,001憋了一肚子话,只想拉着容渊的衣领吼道:你还记得你前几个世界那狂炫酷霸拽的样子吗?
现在这个浑身狼狈的人是谁!!??
是它一个人工智能不懂爱了!
“宿主为什么不直接表白?这样你们两人直接在一起多好?”
“直接表白人会被吓跑的,”容渊眉眼下压,“昕昕是对我动了心,但他也有自己的思量。”
“他出身丞相府不得宠,林姨娘只懂得让他不要争,所幸他身体不好,这才没有遭难。但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从小体弱多病,我好不容易偷偷养好一点,才让他不至于风一吹就倒。”
“昕昕他很聪明,智多近妖、算无遗策。他想要的从来跑不掉,只是,他不敢要。”
他不敢要四个字又轻又坚定。
一下子就讲出了闻人昕始终不敢逾越警戒线一步。
他最难堪的境遇从一开始就暴露在所爱之人面前,四面楚歌、孤立无援。容渊第一次见他,是他被丞相夫人连带着林姨娘一起罚跪在门前。
他饿得实在受不了,去偷厨房里的馒头。被丞相夫人发现罚跪在门前,教导他为人君子的做法。林姨娘也来求情,执拗地跪在门前乞求夫人原谅。
容渊突然就意识到,其实每个世界的昕昕也并非一开始都那么强大,他只是没有见过他们弱小的样子。
风雪很大,雪地里的人一瘸一拐地走着。
001没有再说话,它精密的代码无法分析这样的感情,也就无从劝解容渊的行为。
……
“公子,夜深了,该睡了。”进宝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提醒着。
闻人昕点点头,放下手中的笔,手指放在眉心处揉了揉。
“桌上的东西不要动,我明天要用。”闻人昕说完话后,就向着床榻走去。
“是,奴才晓得。”
忽然“砰——”的一声落地音,引起了两人的警觉。
“进宝,你去看看是怎么回事?”闻人昕眉眼微蹙,然后拿过进宝手中的提灯,“算了,我去吧。”
落地声,应该是翻墙进来不慎跌落。
难道是……他?
这么一想着,闻人昕提着灯连狐裘都没来得及披上,就径直推开门顶着大雪往外面快走去。
“公子,伞!你还没撑伞!”进宝看了冲进风雪里的主子,急忙从屋内拿了一把伞,向屋外跑去。
寂静的雪夜,周围都是漆黑一片,闻人昕临到墙前,摸索着,“容兄、容兄?是你吗?”
他话音一落便有了回应,“闻人兄,是我。我在你右前方。”
他的声音带着些许虚弱,闻人昕神色紧张,急忙提着灯笼去查看,果然看见一团隆起的黑影。
“怪我穿玄色衣服,让你不好找了,咳咳。”
容渊伸出一只手,闻人昕慌乱搭了上去,就要将他拉起来。
“容兄这话什么意思,我是这样不讲理的人吗?容兄这是怎么了?遇到什么事了?怎么会这样?”闻人昕将容渊小心翼翼地扶起,将容渊的胳膊搭在他的脖颈处,一只手扶着容渊的腰,另一只手提着灯。
容渊没敢将重量压到闻人昕身上,只是虚虚挨着他,借了一点力,“我知道。我在路上摔了一跤,实在撑不到回家,只能来闻人兄这里避避难。”
闻人昕闻言神色微敛,“那容兄可有受伤?伤得,重不重?”
察觉到老婆在自己生闷气,“我伤得不重,只是暂时不能走路,休息两天就好。要是我当时听闻人兄的就好了,直接留宿也不用遭这个罪。”
“是我明知道路上积雪深,没有劝住你。”闻人昕眼里闪过些许自责,还带着惶惶不安的神色让容渊的心都烫化了。
他正欲说些什么,可是不远处小厮的呼唤声传来。
“公子、公子,你没事吧?”进宝寻着光亮跑来,中途还因为赶得太急而摔了一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