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星月是广告设计出身，后来当过很多国内艺术家的助手，其间拍摄了很多纪录片，从而喜欢上了电影。
虽说他不懂什么专业技法，也不懂什么镜头语言，没有从艺术家身上学到什么惊艳的艺术，不过倒是学会了艺术家的傲慢。
在有施南笙和汤维支持的前提下，他对廖东很是不屑，言语中充满了不耐烦，在乔星月的眼中，一个小鲜肉神气什么？
电影是第七艺术，艺术懂吗？可不是靠耍帅和卖肉就能搞明白的。
既然这样，廖东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人家连金主都瞧不上，那就祝他好运呗。
相比之下，康波的姿态就低多了。
廖东不会认为是自己的人格魅力征服了康波，他认为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其他人给康波的投资力度太小。
要是也有人砸了三四千万给康波拍电影，他兴许也看不上廖东，毕竟小鲜肉这个名号在娱乐圈内部也是臭的……
“廖先生，刚才施南笙女士答应帮我联系投资，大概可以拉到300万，如果您能投500万，我想我能拍出一部让大家都满意的电影。”
“康哥，叫我小廖就行，我很喜欢《驯鹿》的题材和剧本大纲，但是我觉得1000万不行。”
康波有些失望，1000万的预算是本届FIRSt影展创投会上，除了《火星烧烤》以外融资金额最高的，他也没抱太大希望。
但是康波还想争取一下，“廖总，1000万已经是我计算过之后最低成本了，这还没算上宣发，再少的话，我怕电影质量没法保证……”
“康哥，你误会了。”廖东一个战术后仰，“我的意思是1000万不够，这种电影要想做好，起码要2000-3000万成本。”
康波人都傻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小心翼翼地问道，“廖总，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先把成本定到2000万吧，具体的投资金额我需要看到你的总制片表和演员名单，不然不好定价，工作团队我建议你找专业人士，如果你不认识的话，我刚拍完一部电影，工作人员大部分是香港团队，可以介绍给你，挺好用的。”
“哦，对了。”廖东补充道，“我要安插一个副导演，还有制片人。”
“应该的，应该的。”康波被巨大的惊喜击中，他现在什么条件都愿意答应，就算廖东让他脱裤子，他也毫不犹豫……
廖东可没有这个癖好，“你有中意的演员吗？”
“人贩子我想找胡戈，孕妇闫尼……这是完整剧本。”
廖东微微一笑，心想康波还留了一手，没有在创投会上就把剧本拿出来。
这也是人之常情，现在融梗这么厉害，他要是把完整剧本拿出来，就算提前备过案，也没什么用，换个背景，换个职业，这帮枪手很快就能搞个新剧本出来。
就算康波起诉维权成功，人家电影早就拍完了……
廖东打开剧本，一看就是两个小时，等康波把面前的一壶茶都喝完之后，廖东才把剧本看完。
果然不出所料，康波的剧本是标准的文艺片叙事，节奏缓慢，大量细节堆砌男主角性格和内心活动。
举个例子，廖东拍的《狩猎》，用三场连在一起的戏份，就大致把男主角崔阳的性格特征勾勒出来了，而《驯鹿》的朱邵玉，用了十几场戏，其中包括大量重复的戏份。
比如吃饭快这一个细节，康波就设计了三场戏。
不是说这样设计不好，这样可以让观众静下心来体会电影的剧情，走进男主角的内心，从而产生思考。
可是很多花钱买票进电影院看电影的观众不想思考……
还有一点，康波设计的也很反观众，廖东直到看了五分之一左右，才第一次看见女主角的名字。
这也完全不符合商业电影的逻辑。
就像杨青的《火锅英雄》一样，白百合这个角色直到20来分钟才有第一个镜头，不知道的观众还以为她是打酱油的呢。
在大家都以为这是一部男人戏的时候，结果最后杨青强行搞了一段爱情戏份，合着三个男主都爱的女主角，超过一半的时间不露面是吧？
观众肯定不买账。
就算要安排悬念，也可以搞一个巧合，比如开场的戏份过后，在穿插的地方给白百合点画面，反正都插叙了，也不差这一段。
还是拿《狩猎》举例。
男主角黄博第一场戏就出镜，女主角赵金麦第三场戏出场，姜五和余楠直接穿插在赵金麦的人物性格勾勒戏份之中。
当然，廖东这么做不是为了卖票房，而是习惯，导演就要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给观众讲个故事，天天搞那些形式感的东西，有个屁用……
不过可能是为了兼顾票房，康波在剧本里加了一些喜剧元素，这在廖东看来多此一举。
廖东抿着嘴问道，“康哥，这部电影，你是想瞄准票房，还是奖项？”
廖东突然来了这么一句，给康波问懵了，他很想说自己的目标是奖项，可当着投资人这么说，怕是要被打死……
当然，还有个问题，万一《驯鹿》拿不到什么有分量的奖项，票房又不好，康波下一部电影就遥遥无期了。
“既想要票房，又想要拿奖？”
廖东看出了康波的想法，这其实也是大部分中国导演的想法，中国导演，天然看不起商业电影，觉得跌份。
但是他们又想通过票房赚钱，挺分裂的……
“康哥，恕我直言，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既要又要的事情就别想了，很难。如果你想冲奖，那就把里面那些喜剧元素删掉，专注冲奖，你要是能说服胡戈出演，应该可以回本。”
“如果你要冲票房，我可以给你推荐几个好莱坞专业编剧，按照商业片逻辑打造剧本，把节奏拉快，删掉一些重复的戏份，缩短长镜头的时间，还是很有搞头的。”
康波奇道，“这种题材的电影，也可以改成商业片？”
“完全可以，明年年初我要拍一部类似题材的电影，就是商业叙事，康哥如果不嫌弃的话，可以来我的剧组挂名个副导演，看看效果再说。”
康波立刻就同意了，“没问题，我已经等了七年，不在乎再等半年。”
廖东笑了，这才是他的真实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