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清平侯府。
新帝继位,有人升迁,有人贬斥,甚至还有砍头抄家的。
一时之间京城中总能看到一辆接着一辆的囚车和犯人往外走,都是发配的、流放的……
几家欢喜几家愁。
可叫所有人侧目和不解的,却是清平侯府。
清平侯府一向对老皇帝忠诚,此番忠诚的老帝党纷纷被贬斥乃至杀头,只有清平侯屹立不倒。
一时间京城中众人议论纷纷。
甚至有人说,清平侯就是入宫给先帝投毒的人。
清平侯申诉无门,在家关起门叫撞天屈,奈何没人相信。
若不是你做了新帝的黑手,为何新帝杀了那么多人,贬斥了那么多人,偏偏你独善其身?
就在众说纷纭之际,偏偏新帝还降下一道圣旨:封清平侯府嫡长子齐云霄为世子。
圣旨一下,所有人再次傻眼!
酒楼茶肆炸开了锅。
“齐云霄是谁?”
“清平侯府的嫡长子不是齐云衡吗?”
“你们忘了?早年清平侯那个早逝的嫡妻,也是生了个儿子的,不过听说一出生,就是个丑八怪!”
“真的?”
“这还能有假?听说满脸黢黑,是个黑面包公,还有人说,这是黑面的阎王,不祥之兆…”
“可如今的清平侯夫人也生了个儿子齐云衡,一表人才不说,还文采出众。新帝为何不册封这个嫡子,要册封丑八怪齐云霄为侯府世子?”
“这里面肯定有隐情,只是咱还不知道……”
猜测的人太多,清平侯府架不住接二连三的试探,只能闭门不出。
却不知侯府后院已经闹翻了天。
清平侯夫人摔了一整套的汝瓷茶具,又摔了两个青花梅瓶!
“是谁告诉新帝那个野种的存在的?”
“这么多年都没有在京城露面,怎么会还有人记得他?”
清平侯夫人突然把眼神看向了清平侯。
“你说,是不是你去跟新帝说了什么?”
清平侯差点把一头乌发给薅秃:“我就是再蠢,也知道这时候不能当出头鸟,我能去干这种事?”
清平侯夫人一想也是。
可这到底是谁在后面搞的事情?
怎么会突然给那个野种赐了世子之位?!
就在此时,管家汇报:“侯爷,夫人,世子爷回来了。”
“什么?”清平侯夫人面色变了。
莫非是那野种干的好事?
清平侯也皱起了眉头:“正要找他呢,你叫他进来,我问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看着管家去叫人,清平侯夫人气得又砸了一个新上来的钧窑茶杯。
“什么世子?我承认了吗?”
清平侯一声厉喝:“行了!圣旨都下了,你不承认?你算什么东西?”
“你是嫌弃咱家没有被流放,要给我们全家争取流放一下?”
清平侯夫人被吓得愣住,倒是不敢再闹腾了。
熟悉业务的婆子立刻上前收拾碎茶盏,心里肉疼得紧。
这一套上好的茶具都要几百两银子,但凡砸了一个,就不完整了,也就不值钱了。
夫人赚钱的本事不大,砸东西的本事不小。
不多时,一个头戴帷帽的黑色锦衣青年大步流星进了后花厅,见了清平侯以后,取了帷帽见礼:“见过父亲,见过夫人。”
清平侯神色复杂地看着儿子:“起吧。”
锦衣青年抬头,神色平静,那黢黑的额头,不是肖云启又是谁。
一年见不了两次的黑额头儿子,十五岁开始打理他娘亲留下的嫁妆,这些年靠着这些嫁妆的收益,养活了偌大一个清平侯府。
要说没有能力是假的。
可本朝面部有残缺的不能入殿为臣,等于就断了齐云霄的官途。
也正因为如此,清平侯夫人这些年也没将齐云霄看在眼里。
对自己儿子的世子之位造成不了威胁的嫡长子,又有什么用?
不过是给自己儿子积攒以后升迁的本钱罢了!
可谁也没想到,清平侯屡次上折子请封齐云衡为世子都被压中不发,这次新帝继位,却突然下了诏书!
黑额头的齐云霄居然成了世子!
这叫人怎么不惊讶?
也就怪不得清平侯夫人失态。
实在是感觉到嘴的肉被夺了!
齐云霄化名肖云启行走各地,手下本就有着自己的势力,早已经知道了自己成为世子的消息。
可此时当清平侯问起关于世子诏书的事情,他却还必须装不知道。
“儿子不知被封为世子的事情。”
清平侯和夫人对视一眼,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这个面瘫儿子的话。
最后两个人也不追究了,清平侯咳嗽一声:“那什么,你上个折子,告诉陛下,你面部有缺损,不适合承袭世子之位,让陛下收回成命吧。”
齐云霄早已经知道自己不受重视,却依然被这话给说的心头一寒。
“父亲,你可知道抗命不尊,儿子会是什么后果?”
轻则贬斥,重则杀头!
哪怕再不喜欢自己,也不至为了个世子之位,逼着自己去送死吧?
清平侯心中烦躁:“那你说怎么办?你这副模样,真要到了陛下面前,陛下以后会重用你?你这是浪费爵位!”
齐云霄更烦躁,反问道:“父亲仪表堂堂,这些年可曾受到重用?”
这就很打脸。
京城谁不知道清平侯是个逍遥侯爷?
从没有管过事,只管领那点俸禄的。
说出去都丢人。
“你怎么说话的呢?”清平侯立刻就炸了。
亲爹,能当面揭短?
齐云霄也不顶嘴了,反而看向了一脸委屈不忿的清平侯夫人:“夫人,是你下令叫人弄死我娘子?”
“你说什么?”清平侯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
“你什么时候有了娘子?”
齐云霄冷笑一声看向自家糊涂爹:“这事儿爹不知道很正常,那娘子是夫人帮忙娶的。”
“我娘子还给我生了三胞胎的孩子,一男二女,如今都六岁多了。”
“你说什么?”清平侯再次被炸得脑袋嗡嗡的。
他惊疑不定地看了一眼齐云霄,发现他一脸严肃,不像是在开玩笑,又去看自家夫人。
清平侯夫人被点破瞬间的心虚和尴尬正好落入了清平侯眼中。
清平侯呆滞了:“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