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儿臣……”恒王吓得浑身哆嗦,汗如雨下地瘫坐在了地上,狡辩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原来,陛下虽然不在京城,京城却时刻在他的耳目监视之下!
自己派人在御书房偷偷找过传位诏书和传国玉玺的事情,他都知道了!?
那自己和几位心腹臣子串通谋反的事情,他一定也很清楚……
还有下毒之事,他是怎么知道的?
明明知道了,可他为何装作不知道……
“你啊!就别回去了,留在这里,好好种地吧。”皇帝陛下倒是仁慈,直接就将儿子丢在海岛上了。
齐云霄可不敢将这位野心勃勃脑子却不咋好使的王爷留在鲸落岛,不过让他去看鸭子还是可以的。
于是恒王被送去了鸭子岛。
至于恒王带来的几个贴身护卫和婢女,皇帝一招手,直接下来几个亲卫,将他们给咔嚓了……
留着他们,会助长恒王的野心。
处置完了恒王的事情,齐云霄欲言又止地看着回到海岛的皇帝和荣妃娘娘:他们也要回去了吧?
那件事,他们会告诉自己吗?
晚上,齐云霄坐卧不宁,被沈清瑜踹了一脚:“你有什么话,你就说出来,翻来翻去干什么?”
齐云霄翻身而起,问沈清瑜:“若是我对身世有疑惑,我去问他们,他们会不会告诉我?”
沈清瑜一脸奇怪:“你若是好奇,你问问他们不就知道了?他们愿意说,就会说,不愿意说,自然不会说啊!”
“你若不去尝试一下,你怎么知道结果如何?”
齐云霄如同醍醐灌顶,将沈清瑜的脑袋搂过来,狠狠地亲了一口:“还是娘子脑子清醒!我明日一早就问。”
翌日早起,大家吃散伙饭,一顿饭吃得温馨又营养。
等大家都吃完,伺候的婢女开始帮忙收拾东西送到穿上去,齐云霄这才跟皇帝陛下问起了当年的事情。
“陛下,这次恒王过来,说起了我的身世,他说我额头上的胎记是恭王的母妃所为,可是真的?”
皇帝一愣:“他告诉你的?”
齐云霄神色似乎很平静的样子:“是,他告诉我的,可我不知道该不该信,想来想去,还是应该跟您当面说清楚,免得产生误会。”
皇帝陛下叹了一口气,说起了往事。
当年他碰上了傅月荣时,还在潜邸。
当时他已经有了一个正妃、一个侧妃,还有好几个妾室,都是各方势力塞进来的。
可他对傅月荣一见钟情,傅月荣也对他颇有好感,奈何傅月荣订亲了。
他想过抽身,却前去跟傅月荣告别时,被家中的妾室下了虎狼之药,阴差阳错跟傅月荣有了肌肤之亲。
傅月荣也确实喜欢他,就以自己并非完璧之身为要挟,求父母解除婚约。
可傅家却以要面子为由,并不同意,还给她准备了鸽子血,以图蒙混过关。
傅月荣被嫁进清平侯府当日,王爷办差回来才知道情况,为了保住心上人的清白,只好让自己的亲卫大半夜地将清平侯的通房丫头敲晕了送去伺候清平侯……
那日过后,傅月荣就以身患怪病为由,不再跟清平侯同房。
清平侯本就是有通房丫头的,你不乐意,我自然找自己的乐子。
谁曾想一个月后却发现傅月荣怀上了孩子。
清平侯以为是自己的孩子,还高兴得不行,傅月荣却知道,这是王爷的孩子。
恰好此时王爷府上因为妻妾宅斗闹得不可开交,王爷也不敢让傅月荣这时候回来,只好耐着性子等她生产。
十月怀胎,所有人都大失所望:这孩子虽然是个男娃,可额头却一片黢黑!
好大一片胎记啊!
本朝面部有明显缺陷,是不能入朝为官的。
可以说齐云霄是从出身开始,就前途尽毁!
王爷也失望,恰好此时他后院斗得太狠,竟然出了人命!
恒王的母亲被斗死了。
罢了,反正以后也承袭不了王位,放在清平侯府还能养大,送回这边来却是不敢确保能养大……
于是就有了后来的事情。
往事说完,父子两个都陷入了沉默。
齐云霄看着海浪,不知道在想什么。
皇帝却在观察他的神色。
奈何这个儿子从成年起,就渐渐地喜怒不形于色了,想要隐藏情绪,旁人不容易看得出来。
两个人沉默好一阵后,皇帝开口,声音有些黯哑:“你如今知道了真相,可是怪我?”
齐云霄好一阵才叹气摇头:“若不是您,我连出生都不会出生,您是我的生父,我的骨血里流淌着您的血,我怎么会怪您?”
只是觉得心中委屈罢了。
当年不是他选择要出生,不是他选择中毒长胎记,也不是他能决定跟着母亲走,还是留在清平侯府……
一切仿佛都没有选择的余地,他只是个被安排的,一直被安排着。
一点一点,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如今的地步。
“你放心,我会给你和孩子们上玉牒,给你们身份。”
说到底皇帝陛下也是有愧的,对荣妃、对齐云霄。
齐云霄摇摇头,苦笑一声:“不必了,您肯认我,我就很知足了,至于姓名、身份……都不重要。”
皇帝陛下一愣:“怎么会不重要?你是我的孩儿!”
“可之前咱们不是说过了吗,这回对您造成很大的影响,既然如此,不必求全。”齐云霄深呼吸一口气,突然上前一步,缓缓抱住了皇帝陛下。
“从今往后,在外人面前,您是陛下,我是臣子,我未必能一直在外行走,以后见面的次数也不多,您和我娘……好好保重身体!”
这突如其来的一抱,让皇帝陛下瞬间浑身僵硬,等反应过来以后,皇帝陛下陡然眼角都有些泛红!
他从来不知道,这个没有在自己身边长大的孩子,会突然抱自己。
这种陌生又温暖的感觉,让他一下子有些反应不过来,只觉得心潮涌动。
定了定神,他回抱了一下齐云霄:“好孩子!你很好!你那娘子也很好!你的孩儿们,也都很好……”
一切尽在不言中,更多的话不必说。
送走了皇帝陛下,齐云霄情绪有些低落,转身回房,也不知在写写画画些什么。
沈清瑜过去的时候,就看到齐云霄在忙活。
“怎的?说开了?”沈清瑜故意问。
“嗯。”齐云霄手下不停,还在写字。
“怎么样?”
“我是他们的孩子,这就够了。”齐云霄叹一口气,却像是把多少年的委屈都给叹掉了一般。
“下次回去,我想给清平侯府送些银子过去。”
沈清瑜惊讶地看着他:“怎么?想跟他们和解了?”
齐云霄又叹息:“我占了那个名头,还阴差阳错地让清平侯府没了世子……说到底,那一家人本也对我没有义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