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既然没打算放过她,那就只能豁出去了。
敢欺负她,要搁她以前的脾气,恨不得亲手教他做人。
沈清辞亲身试过这软筋散的厉害,再厉害的人,没有个把时辰,莫说提起力气来打人,就是说句话都如同蚊蚋,还费劲得很。
即使浑身使不出力气,他冷冷的靠在刑柱上,借着刑柱才能勉强撑住身子不至于倒下去。
别说,哪怕这样,也不见他有半点儿狼狈和落魄,反而越发多了几分惊心动魄的美。
让人恨不得去欺负一把。
实际上,沈清辞也就这么去做了。
反正已经撕破脸皮,想着他之前对自己的诬陷,沈清辞的目光一转,落到了地上的梨花簪上。
她弯腰捡了起来。
一抬手,在盛庭烨冰冷的目光之下,插在了他的发髻之上。
“喏,扯平了。”
她这人,向来有仇必报。
沈清辞笑了笑:“物证现在在大人身上了。”
她揉了揉有些酸疼的手腕,垂眸看着被绳子勒出的一道道印子,就忍不住想要给对面这人也绑回去。
但眼下时间紧迫,不能多耽搁。
但实在咽不这口气,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沈清辞恶向胆边生,一抬手,捏了一把他的脸颊。
当那细腻如羊脂玉般的触感自指尖传来,沈清辞一脸小人得志的表情道:“林大人。”
“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生得这幅好皮囊,不去秦楼楚馆当头牌,简直可惜了。”
话音才落,对面的男子神色一凛。
要是之前,这一个眼神,都能让沈清辞抖三抖。
但现在,比谁都清楚这软筋散厉害的她,当然不会被他这气势给吓退。
她手上的力气不小,再加上这人脸蛋嫩得出水。
眨眼的功夫,就红了一片。
沈清辞心满意足的甩了甩手腕,对上对方漆黑如墨的眸子,不无得意道:“忘了跟大人说,民女别的不会,但就这几个绳子还是难不住我的。”
爬墙,上树,迷药,撬锁……
江湖上那些五花八门的东西,在这京中,姜玉菀敢说第二,没人能称第一。
哪怕她现在成了沈清辞,功夫还没有完全找回来,但这些小问题,难不倒她。
这口恶气出完了,沈清辞也不再耽搁。
她目光一转,落到了他的腰际。
从她醒来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做了最坏的打算。
自然也就将他全身上下观察了个仔细。
在那镶嵌着白玉的腰带一侧,露出了令牌的一角。
不用想也知道,定然是出入大理寺监牢的令牌。
拿到这个,等下寻个机会弄晕一名狱卒,再找身衣服穿上,以她的机智,定能逃出去!
只要能出去了,她保证若非必要绝不踏出院子半步,看他到哪儿去抓她!
这样一想,沈清辞越发加快了手上的动作,直接半蹲着身子,朝他靠了过去。
她探手摸向他的腰际。
眼看着指尖已经碰到了那令牌的一角,只要手指一勾就能拿出来。
偏偏却在这时候,这人身子往刑柱旁边贴近了些。
沈清辞不得不又往前送了一点点。
这人再避开了些。
气恼之下,她单手按住他的肩膀,困住他的身子,另外一只手去够令牌。
谁料,本来使不出力气,身子又被她按住的人却突然往后一让。
沈清辞本就是半弓着身子,身体就靠按在他肩膀上的手做支撑。
这猝不及防的一让,让她身形一个不稳,直接砸进了他怀里。
她的脑门儿磕恰巧磕在了某个不可言说的位置。
反应过来的沈清辞:“……”
虽然尴尬无比,但她的动作比脑子更快。
想都没想,反手一推他的肩膀,另外一只手按在他腿上,眼看就要撑着身子起来。
谁料,下一瞬,推向肩膀的手像是碰到了一块铁板。
还没等她察觉到异样,她撑在他大腿上的那只手腕已经被人擒住。
腕子要被捏碎的剧痛传来同时,沈清辞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原本失了力气靠在刑柱上的人单手拎起了砸在他怀里的她,一手卡住了她的肩膀,一手攥紧了她的手腕。
而她成了被他困在刑柱上动弹不得的人。
两人掉了个儿。
沈清辞蓦地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向他:“林……林大人……您……您……不是中毒了吗?”
盛庭烨的眼尾处还带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红晕。
他冷眼看向这个胆大妄为的女子,似笑非笑道:“本官什么时候说自己中毒了?”
沈清辞:“……!”
如果说之前她只是怀疑,那么,眼下感受到他五指上毫不怜香惜玉的力气,听着他清晰的吐字,她就知道。
他没中毒!
怎么会!!
那一瞬,沈清辞头皮发麻,差点儿灵魂出窍。
就在她脑子一团乱麻,整个人如同被雷劈了似得,没回过神来之际,盛庭烨转头对外间冷声道:“青云。”
话音才落,半敞的房门被人从外间推开。
沈清辞:“……”
这人一直在外面?
她虽然没有以前的功夫了,但她发现,这身子的六识,洞察力远超常人。
之前她就是屏息凝神,确定外面没有人的气息,想来姜玉菀的案子可能牵涉甚广,需要林越私下审讯,所以才敢这么大胆放手一搏。
那人……她竟然都没有发现。
盛庭烨淡淡的看了呆若木鸡的她一眼,对青云吩咐:“去找一副铁脚镣来。”
说到这里,他嘴角微微上扬,意味不明道:“这位姑娘本事大,这几个绳子是难不住她的。”
拿她的原话来堵她。
沈清辞:“……”
眼见着青云一转身就没了影儿。
沈清辞动了动唇,还未开口,却见眼前这人手一抬,松开了对她手腕的钳制。
但下一瞬,却直接拔掉了她才挽起来没多久的发簪。
一头青丝泄下,头发丝里藏着的毒粉又一次散了开来。
盛庭烨神色冷淡道:“毒原是藏在这里。”
他不避不让,神色淡然的,就这样近距离的看着沈清辞憋气。
沈清辞想逃,肩膀还被他按住的。
想要吸气,可空气里全是毒粉。
比之前不同,这些药粉就顶在她脑袋上,距离之近,比之前的分量和药效更夸张。
在被憋死和被毒中之间,撑到了极限的沈清辞不得不选择了后者。
只转眼的功夫,她浑身的力气就卸了一大半。
看着呼吸着同样毒粉,却跟没事人一样的某人。
沈清辞还没来得及想清楚个中缘由,却见那人挑眉,似笑非笑道:“还记得你刚刚说了什么。”
她说了什么?
“林大人,您行不行啊。”
“林大人,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生得这幅好皮囊,不去秦楼楚馆当头牌,简直可惜了。”
……
刹那间,沈清辞脑海里无比清晰的浮现出刚刚自己的种种“恶行”。
对上那人含笑,但笑意却不达眼底的眼神。
沈清辞:“……”
那一瞬,她知道,要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