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辞踏步上了马车,看到盛庭烨在此并不意外。
“何必生气。”
盛庭烨牵着她的手在他身边坐下。
他的语气里并无半点儿对沈清辞的指责,当然也更不可能是为王家人鸣不平。
他只是心疼沈清辞,不想叫她这般动怒。
沈清辞笑了笑,顺势抱住了盛庭烨的胳膊:“放心,没气着我自己,倒是将王兆坤那个老匹夫气的不轻。”
她之所以发作,也并非是因为自己受到了冷待。
主要还是为了盛庭烨。
她一想到这些年王家对盛庭昭的偏心,对盛庭烨的冷淡和算计,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而且,眼下这局势,就得先稳住王家,等收拾了姚家,腾出手了,再来同王家清算。
当然,王太傅那般精明的人物,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
但他们别无选择。
若帮了盛庭烨,将来他们还有从龙之功,就算盛庭烨秋后算账,但也得师出有名,而且,比起若反踩或者袖手旁观,一旦盛庭烨登顶,最后的下场都凄惨的很。
除非,他们能彻底断了盛庭烨的储君之路。
但在没有绝对把握之前,王家不敢冒这个险。
这是王家现在的困局。
这时候,他们不说诚心悔过,也该拿出自己的态度。
可今日他们来试探盛庭烨的生死,试探沈清辞的态度,同时,也为了拿捏住她。
若之后盛庭烨走到明面上来,也少不得要同他们周旋。
既如此,倒不如现在由她出面,借题发挥,先闹上一回。
试探一下王家的底线在哪里。
王家在试探她,她又何尝不是在试探王家。
就算彻底激怒了王太傅,等回头盛庭烨出面,事情也还有转机。
而且,有了这一个“教训”,后面王家人行事多少都有些忌惮和顾忌。
少了许多麻烦事。
沈清辞也是替盛庭烨出了一口恶气。
盛庭烨又哪里会看不出来。
他笑着将沈清辞拥在怀里,低头在她鬓边落下一吻。
“有夫人护着的感觉,真好。”
闻言,沈清辞噗嗤一笑:“那是,放心吧,以后由我罩着,旁人欺负不了你。”
本是一句玩笑话,却不料盛庭烨却郑重点头:“如此,以后就仰仗夫人了。”
马车缓缓前行。
在王家端了半天架子,完全松懈下来的沈清辞顺势靠在盛庭烨怀里。
“也不知道阿娇怎么样了。”
秦朝已经被救下一事关系重大,盛庭烨这边还没将消息放出去。
沈清辞也等着回来之后悄悄同秦娇娇说起。
王家同秦家隔了两条巷子。
本是顺路的事,不曾想这周围的街道都被京中权贵的马车堵的死死的。
沈清辞原本是想从王家出来就直接去秦家,盛庭烨才说秦娇娇不在秦府。
“今日是姚丞相之母,姚家老夫人的寿辰。”
自三位皇子出事之后,原本名不见经传的端王重新走进众人视野。
同时,端王身后的姚家也水涨船高,风头无两。
那些闻风观望的世家贵族怎么可能错过这么一个大好的巴结姚家的机会。
秦娇娇同姚家三郎姚谦礼有婚约在先,今日这宴席当然不能缺席。
沈清辞今日要见秦娇娇,得去姚家找了。
她手指绕着盛庭烨腰际系着的玉佩穗子,将最近盛庭烨给她捋的朝堂上的关系想了一圈。
最后道:“我也想去凑凑热闹。”
现在这个情况,她怕秦娇娇出事。
二则,她也想通过宴席看看这些牛鬼蛇神。
眼下盛庭烨隐身,对沈清辞来说,是最好看透人心的时候。
盛庭烨回握住她的手,“好。”
“不过时间尚早,咱们先回府,不急。”
沈清辞点头:“也好。”
离开太久了,她也挺想府里的几个丫头。
虽然事先没有往回传消息,但宁王府的耳目并不是摆设。
沈清辞才出宫,就已经有人将消息递回了王府。
正院里已经收到消息的众人早已经喜极而泣。
沈清辞才一进门,就被春芽扑了个满怀。
“小姐!”
“你可算回来了!”
“奴婢以为……奴婢以为……”
宁王出事的消息传回王府的时候,知道沈清辞同盛庭烨一起去了青州的她们几乎丢了魂儿,生怕沈清辞也出什么事。
春芽抱着沈清辞泣不成声。
等哭过之后才反应过来这失了礼数。
她慌忙起身,就要跪下行礼,却被沈清辞一把扶起:“没事,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
秋云和秋水也都红着眼睛上前见礼。
当初为了防止沈清辞不在府中的消息走漏出去,这正院就用她养病喜静为由将其他人都打发了下去。
盛庭烨并未过明路,在沈清辞到王府之前,他就已经戴上面具混在暗卫里,跳下了马车。
所以,不知情的春芽她们并不知道盛庭烨平安无事,但她们怕说起沈清辞的伤心处,都没有多嘴提一句。
沈清辞叫人送了热汤,一番梳洗沐浴之后,她才有种自己当真回了王府的真实感。
她沐浴的时候不喜欢旁人伺候,哪怕是贴身丫鬟春芽也都被她远远的打发了下去。
屋子里水汽缭绕,沈清辞才穿好里衣,就听窗边咔嚓一声轻响。
声音不大,但对于六识过人的她来说已经足够明显。
她在转身看去的同时,已经随手拿了梳妆台前的银簪在手。
只是,窗外的风带起熟悉入骨的幽香拂面,沈清辞瞬间卸下了满身戒备。
下一瞬,腰际一沉,她跌入一个滚烫的怀抱。
沈清辞还得小心听着外面的动静,生怕惊到了外面的丫鬟。
她忍不住回头看向盛庭烨:“你说,咱们俩这样,像不像偷*?”
盛庭烨从身后拥了她在怀里,他低头俯身,靠在她颈窝间吐气如兰:“只要夫人喜欢,为夫便是当一回*夫也无妨。”
沈清辞:“……”
她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想到正事,她也无心同他玩闹,只问道:“圣人那边如何?”
听到这话,盛庭烨才稍稍松开了她。
“他确实中了毒,是我母后下的。”
话音才落,沈清辞倒吸了一口凉气。
难怪她在御书房的时候,就感觉不对劲了。
“那现在情况怎样?若只是中毒也好办,只要不是毒入肺腑,放我的血就是了。”
可话一出口,她突然想到之前她才说出要放血救秦朝,盛庭烨恼了之后可是……好一番折腾。
沈清辞老脸滚烫。
她刚沐浴过,脸颊绯红,身上还带着一股子热气儿,长长的眼睫上挂着挂着一层水雾,本就绝美的面容越发勾魂摄魄。
盛庭烨呼吸一紧,拥着她的力道都不由得加重了几分。
他低头蹭了蹭她脖颈:“他中毒不算深,倒也不必夫人放血,我把我的药给了他。”
那药丸子实际上还是自秦朝那次事情之后,在回京的马车上盛庭烨琢磨出来的。
虽然里面也用到了沈清辞的血。
但比起每次遇到状况,她动不动就要放血救人来说,只一次用上少许的血,再配合他研磨的药粉就能制成一大瓷瓶的药丸子,一般的毒物,足够用上数十次,已经很便利了。
绝情蛊当然不是那么轻易就完全解了的。
这需要时间。
但只要他们两人在一起,那是必然的结果。
这药丸子不仅能解决一般毒物,应付突发状况,盛庭烨情动毒发,即使没有同沈清辞一起**,也能很好的压制下去,加速解毒的进度。
沈清辞听说能救圣人不必自己放血,才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
虽然对她来说也是小事,但没谁愿意有事没事给自己扎一刀放血。
能不挨疼,当然是好事。
可是,她嘴角的笑容还没有来得及完全绽开,却被盛庭烨一口咬住了耳垂。
他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脖颈。
沈清辞脸颊滚烫,还没开口,却听他幽幽道:“把药给了父皇,我身上的毒就有劳夫人了。”
沈清辞:“……”
“我现在放血还来得及吗?”
盛庭烨却已经俯下身来。
“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