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日后,叶随风已经来到了朱成那批粮食消失前,天虎镖局最后出现的官道上。
事情已经过去了十五日,早已没了什么线索。
“你说,如果你是天虎镖局的镖师,你会走哪一条路?”
叶随风看着眼前的岔路,下意识地开口问道。
可这次却没有人回答。
他已经和庄主她们分开,现在身边空无一人。
他突然有些不适应,或许他本来就是一个害怕孤独的人。
“你和小翠都是女子,要是出了什么事……”分别前,他是这样说的。
可庄主却用一句话堵住了他的嘴。
她当时叉着腰、瞪着眼睛道:“女子怎么了,谁说女子就不如你们男人了?还是你觉得我不够聪明?”
顿了一顿,她嘟囔道:“再说,即使我们现在不分开,将来也是要分开的。难道你还真打算保护我一辈子?”
叶随风想了想,觉得这一去一来也耽误不了多少功夫,就答应了她。
……
看着眼前这三条路,叶随风认真思考起来:这三条路,一条通往许州,一条通往陈州,一条通往洛州,他并不知道朱成和天虎镖局有过什么约定。
但想既是要赈灾,应该可以排除许州。许州虽然也缺粮,却不是直接受灾的地方,情势并不紧急。救人如救火,天虎镖局的人不可能先去许州。
洛州比陈州更远,而且若是去往洛州,完全可以选择走水路。
所以天虎镖局当时的路线应该是去往陈州。
叶随风相信自己的判断,他正准备往陈州出发时。
一匹快马飞快地掠过他身边!惊起了一垄尘土。
“谁呀!不长眼睛的,赶着去投胎啊!”
他拍了拍脸上的灰,吐出嘴里的尘土,忍不住开口骂道。
可当他抬头看着马背上消失的背影时,却闭上了嘴巴,因为他依稀觉得这个背影有点熟悉,好像在哪儿见过。
“铁慕花!”
片刻后,他终于想了起来。
马背上的人应该就是当初在陇南县的客栈里和他一起共拒白鼎秋的铁慕花。
只是当时她穿的是一件斗篷,而现在穿的是一件黑色的劲装。
叶随风立刻施展轻功追了上去。
他的轻功不错,可铁慕花座下的马匹似乎也是难得一见的骏马。
等他追上铁慕花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一盏茶的功夫。
“铁捕头!等等我!”
他喘着大气,终于跑到了铁慕花的旁边,和她的马匹并驾齐驱。
铁慕花却仿佛不认得他一般,一鞭子就甩了过来。
嗯?自己和铁慕花的关系说不上好,但也没有坏到这个程度吧。
叶随风心中诧异,手上却不含糊,一把抓住了袭来的鞭子。
正得意间,可那条鞭子的尾巴反折过来,啪的一声,在他手上抽出了一道血痕。
这下叶随风也起了真火,他没有松手,反而手上略一用力,人就借着力道腾空而起,想要坐到马背上。
铁慕花右手握着鞭子,左手按住马头,以手为轴,身体一个旋转,一脚便向叶随风踢了过来。
叶随风双手一格,挡住了这一脚,人却被踢下了马。
不过鞭子还抓在他手里。
他冷哼一声,使出千斤坠身法,手上再用力,居然又把铁慕花从马背上拽了下来。
这场交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等到烟尘散去,铁慕花和叶随风已经稳稳地停在了路面上,双方手上都拽着那条鞭子。
这时铁慕花座下那匹骏马向前冲出了几步后,居然立刻停了,掉过头向他们跑来,跑到近处时,仰起身子一个跳跃,前腿踏向叶随风。
“果然是一匹好马!”
叶随风笑道,松开了鞭子,侧身躲过马踏,一把又抓住了缰绳。
铁慕花默默收回鞭子,沙哑着声音问道:“为何要拦我?”
叶随风这才发现,她的脸色很苍白,左手中指缝中还在滴着鲜血。
“你受伤了?”
“谁派你来的?”
两人又同时问道。
叶随风道:“朱老板让我来的。”
“朱成?”铁慕花眼中的警惕之色稍稍褪去。
“他那批粮食就在龙盘山上!要是有本事,你就自己去取。”
叶随风大惊道:“你已经查到那批粮食了?”
“你怎么查到的?”
铁慕花正准备说话,远处却有整齐的马蹄声传来,听着动静,来的人还不少。
“追你的?”叶随风问道。
铁慕花道:“是!”
“多少人?”
“十个,一个武功和我们差不多,九个稍微差一点。”
“一点是多少?”
铁慕花道:“我现在这个状态可以打他们九个。”
“我帮你打退他们,你告诉我真相。”
“好!”
叶随风笑了,作为朋友,他喜欢铁慕花这种毫不磨叽的性格。
……
“现在可以告诉我真相了么?”
通往陈州的路上,叶随风和铁慕花牵着马慢悠悠地走着。
此时他们已经打退了追兵,马儿经过长时间的奔波也有些疲惫。
于是就有了这一幕。
铁慕花毫不卖关子,直接道,“朱成那批粮食是大同钱庄的人劫走的。他们埋伏袭杀了天虎镖局的人后,让龙盘山上的劫匪将那批粮食搬到了山上去。”
叶随风诧异道:“大同钱庄为何要干这种事,据我所知他们并不差钱。”
铁慕花摇摇头道:“不知道!”
“你可有证据?”
“没有!”
“那你是如何知道的。”
铁慕花道:“因为我见过那批粮食。”
“五百石粮食就是六万斤,要运走这么多粮食,即使有三百名壮汉,每人也得运走两百斤,这个动静小不了。”
“而我查过,事发后经过这条路超过五十人的队伍一共有过六次,其中三次是送葬的队伍。而巧合的是,这些送葬的人最后全都去了龙盘山上。”
叶随风道:“所以你偷偷潜入了龙盘山?”
铁慕花点点头道,“我在龙盘山上也确实看见了那批粮食。”
“那你又为何确定是大同钱庄下的手?”
“因为发现我行踪的人正是许州城内大同钱庄的大掌柜的何巩钟!”
叶随风咽了一口口水道:“你、你说的是许州城内大同钱庄的大掌柜的何巩钟!”
铁慕花不知道叶随风突然变了情绪,却还是道,“当然就是他!”
叶随风急忙道:“他可是五六十岁的年纪,喜欢穿一双布鞋和一身青色的褂子,锋芒内敛,看着像一个人农家的老头。”
“你认得他?”
叶随风苦笑道:“认得,当然认得,只是若真是他,这下可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