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如谨蜜月的第一天是被手机铃音吵起来的,打电话来的是薄青黛。
“如谨,我二哥在不在你身旁?”
薄青黛在那端问着,纪如谨勉强睁开眼环视了一下四周,薄玄参不在。
他们蜜月的第一站泰国,因为温城现在是初春,气候还很冷,所以薄玄参选的蜜月地点都是热带国家,太冷的话他怕她受不了。
他们是前一晚半夜到的,她又累又困,到了酒店之后就直接睡了过去,一觉到现在。
此时她睁开眼才发现,早已经日上三竿了鞅。
他们订的酒店位于海边,透过酒店的窗外能够看到外面沙滩上的风景。
微风撩起窗前的薄纱,浪漫而又惬意。
“他现在不在房间,你找他有事吗?他可能出去运动了。”
她迷迷糊糊地回着薄青黛。
她以为薄青黛询问薄玄参在不在是找薄玄参的,却不曾想薄青黛在那端说,
“我不找他,我找你,他不在我才好跟你说。”
“怎么了?”
孕期的纪如谨异常的困顿,在豪华海景房的大床上翻了个身之后懒懒的问薄青黛。
“我、我——”
薄青黛在那端支支吾吾欲言又止,憋了半天之后憋出了一句话来,
“我跟男人睡了!”
这话太震撼,以至于原本还在睡梦中的纪如谨直接被炸的瞬间意识清明,睡意全无,就那样捏着手机愣了半天之后才回过神来。
急急忙忙从床上坐了起来,紧张地问薄青黛,
“到底怎么回事?那个男人是谁?”
纪如谨跟薄青黛这么多年的朋友了,深知薄青黛的性格,她不是那种随随便便会跟男人发生关系的人,这么多年她一直都洁身自爱,不曾谈过恋爱,也不曾有过什么暧昧的男人,怎么、怎么忽然间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呢。
“如谨,我——”
薄青黛在那端都快哭了出来,
“我都不知道要怎么跟你说了,那个男人是、是——是我大哥!”
薄青黛说完之后郁闷的大声啊了一声,听得出来情绪已近疯狂。
纪如谨已经完全惊呆。
薄青黛在那端低低哭了起来,
“呜呜,怎么办怎么办如谨,我现在快要疯了。”
“你跟我二哥结婚那天,我不是喝醉了酒吗,他送我去楼上房间休息,结果、结果——”
“醒来之后我都懵了,这不是乱.伦吗?结果他又告诉我,他并不是我的亲大哥,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他说他是我爸妈收养的。”
薄青黛胡乱的说着,边抹着眼泪边跟纪如谨倾诉着,
“这都些什么事啊,我叫了这么多年的大哥,忽然又不是我亲生的了,我们还发生了那样的关系,我真的是要疯了,如谨如谨——呜呜——”
薄青黛在那端崩溃的嘤嘤哭泣着。
纪如谨强行让自己以最快的速度消化薄青黛刚刚说的那些话,然后安慰着她,
“青黛,你先别哭,也别慌,冷静一下。”
纪如谨现在也有些不知所措,这件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她也一时接受不了,所以也不知道该怎样来安慰薄青黛,只能让她冷静下来,顺便也让自己也冷静一下。
“大、大哥,你、你怎么来了?”
耳朵里忽然传来那端薄青黛这样的一句话,然后电话便再没声音了。
“青黛?青黛?喂——”
纪如谨喂了好几声,一看电话都挂断了。
听薄青黛最后那话的意思是薄扶苏去找她了,那她就应该是跟薄扶苏在一起了,她也就收起了电话来,没有再重新打过去的打算。
薄扶苏去找她的话,他们应该需要谈谈。
只是,发生了这件的事,青黛以后要怎么办?
薄玄参在酒店的游泳池游了几圈之后回来,就看到纪如谨拥着薄毯坐在床上发呆。
“想什么呢?”
他走了过来在她唇上印上一吻,纪如谨回神,犹豫着要不要将薄青黛的事情告诉他,可是又想到刚刚薄青黛说他不在她身边有些话才好说,所以猜测着薄青黛应该是暂时不想让他们知道这件事,估计薄青黛现在也只将这件事告诉了她一个人。
所以便将告诉他这件事的念头给压了下去,转而笑了笑,
“刚起床,意识还没恢复呢,所以发会儿呆。”
“清醒过来就赶紧起吧,带你去外面沙滩上晒会儿太阳。”
他又凑过来吻了她一下,然后起身去了浴室。
纪如谨又看了一眼手中的手机,叹了口气穿衣服起床。
*
对于薄青黛来说,纪如谨跟薄玄参结婚的那天,原本是很喜庆而又高兴的一件事,可是一觉醒来
一切简直变成了一场噩梦。
她从来没有像这一次这样痛恨自己喝醉了酒,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她完全记不清楚了,只依稀记得她喝醉了,薄扶苏说送她去房间休息,她放心的让他送了。
到了房间之后都发生了什么,她因为喝的太多都记不清了,唯一记得的,是唇瓣相触的浑身战栗,是唇舌纠缠的火热气息,还有那些意乱情迷的放纵。
她是在婚宴进行到下午时分喝醉的,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时分。
她头痛欲裂的从床上坐了起来,凌乱散落了一地的衣衫,男人的女人的,还有身上传来的异样的疼痛,都让她发蒙,她虽然未经情事,但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而她尚未从酒后乱xing的混乱中回过神来,浴室门打开,沐浴完的男人身上系着酒店的白色睡袍就那样走了出来,她当场就魂飞魄散。
不为别的,只为那走出来的男人,是她的大哥,薄扶苏!
她瞠目结舌地瞪着那面无表情朝她走过来的男人,舌头都开始打结,
“大、大哥,你、你怎么在这儿?我们、我们——”
说着又手忙脚乱地拎起床上的被子来将不着一物的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了一个脑袋来继续以震惊的状态看着面前的男人。
还好,还好他只是走到床尾处的圆椅内就那样坐了下去,没再继续往她这里。
她在床上,用被子裹着自己形态狼狈,神情茫然。
他在床尾的圆椅内,长腿交叠姿态优雅的坐着。
“我为什么会在这儿?”
他这样自言自语似的问了一句,又看向她反问她,
“你不记得了?”
他反问她这句话的时候,是带着往日里一如既往的温润笑容的,可不知怎么了,薄青黛却觉得他这笑容冷飕飕的,冻的她浑身都发颤。
而此时她的大脑是完全罢工的状态的,只机械的顺着他的话问着,
“我、我记得什么?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的话音落下,就察觉到他看向自己的视线再次幽暗了下来,他勾起唇角笑,
“什么都不记得了?”
“那我来给你描述一遍吧。”
他就那样视线幽深的看着她,平静讲述着,
“下午你在婚宴上喝醉,我送你来这个房间休息,你搂着我对我说,你为什么要是我的大哥,你要是我的男人该有多好。”
薄青黛,“......”
她此刻只恨不得天上一颗雷下来,劈死她好了。
她这都说了些什么话啊,那是她大哥啊,这可是乱.伦啊。
这样懊恼着,惊慌着,脸色已然白了下来。
她简直无法面对自己,无法面对他,无法面对他们的父母。
“大哥!”
她仓皇打住他,
“大哥,你也知道我喝醉了,我那说的都是醉话——”
她看向他的表情有些戚戚然,
“可是您没醉啊,您是清醒着的,我说了什么不合适的话,做了什么不合适的举动,您作为大哥,您为什么不、不阻止这一切呢?”
“我们这样是不对的!我们这是——”
乱.伦那两个字,她尚未说出口,就被他蓦地一句话给打断,
“我不是你亲大哥!”
“什、什么?”
她再次惊呆。
不是亲大哥是什么意思?她发觉今天她怎么听不懂中文了呢。
却见他坐在沙发里,向来温润的表情冷冽如冰,
“我不是你的亲大哥,我们之间没有一丝一毫的血缘关系,所以我们这样做没有什么对不对的,说白了不过是你情我愿而已。”
薄青黛尚未消化掉他们不是亲兄妹这个事实,又被他一句话给惊到,
“你你你、你愿?”
老天,谁能来救救她,谁能来告诉她这一切到底是什么情况。
“是啊,我愿意。”
他起身朝她走了过来,她本能的裹着被子往后躲,最终靠在床头无处可逃,是他清俊的面容逼近了她,是他带着药香的手指轻轻抚上了她的脸。
“青黛——”
他刚这样柔声喊了一句她的名字,她就立马从床上跳了起来,有些失控的一把推开了他,然后仓皇失措地裹着被子逃到了床下,
“大哥,你别说了,求求你什么都不要说了,我好乱,我想静一静!”
她一直压抑着的情绪彻底失控,
“你能先离开吗?”
“不然我离开也行!”
她说着蹲下去从地上捡自己散落的衣物,他抄着睡袍口袋就那样站在原地目光阴沉地拧眉看着她。
看着她哆嗦着手捡起自己的衣物,看着她仓皇冲进
卫生间,看着她胡乱穿好了衣物拿了自己的手机和包之后逃了出去。
半个小时之后,他的手机收到一条短信:
大哥,今天是我错了,是我喝醉了酒,酿成了这样荒唐的一个下午,请您忘记这一切吧,以后我还当您是我的大哥。
温润的面容上划过一抹戾气,“啪”的一声之后,手机摔向墙面,碎裂一地。
已经发生了的事情,还能当没发生过吗?
已经得到了的人,还能再次若无其事的放弃吗?
还是早就已经动了的心,能够原封不动的收回?
她可能从来都不知道,她一直是他心头的那个人。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爱上的,也不知道为什么身边那么多女人他偏偏爱了最不该爱的那一个,也不知道她那样一个小丫头片子到底有什么值得他爱的。
总之就是爱了。
措手不及,无法自拔,伤筋动骨。
因为明知这是一场无望的爱,因为一直尊敬着薄家父母不想让他们难做,所以选择了避世山中远远离开。
毕竟他们做了这么多年的兄妹,毕竟外界都以为他是薄家的亲生儿子。如果他执意追求她得到她,可想而知外界将会有怎样不堪的流言蜚语。
那是他,她,还有薄家父母,都无法承受的。
所以,他选择离开,以研究药材为借口,隐居山中。
当然,他也是真的喜欢那些各种各样的植物药材,他始终认为它们也是有灵性的。
这些年薄母没有少为他操心,一开始的时候各种给他安排相亲,可是他却不愿意将就。
得不到自己最想要的那个,他宁愿这辈子都不娶。
以为不见就可以不牵挂,就可以不爱,就可以心如止水。
可到头来却发现,所谓的避开不见,只是让自己愈发的想念和渴望而已。
所以,所以才会在下午她抱住自己的那一瞬,任由自己沉沦了。
他明知道她已经喝醉,明知道她说的是醉话,却偏偏吻了她。
她嫣红的唇,如同诱人甘甜的果子,让他欲罢不能。
尝过一口之后还想再尝一口,到最后一切彻底失控,他将她抵在大床里,失去理智的将她变成了......自己的女人。
她醉了,也累了,一直在睡。
可他却全无睡意。
他一直在想着,她说的那句醉话是什么意思。
在他送她回来的最初,一切尚未失控之前,他将她放在大床上的时候,却被她伸出双手来抱住了,醉眼迷离的她就那样搂着他的脖子将他细细打量了一番之后,忽然嘻嘻笑着感叹了一声,
“大哥,你为什么要是我的大哥呢,你如果是我的男人该有多好。”
一句话,在他心底激起了千层浪。
一句话,惹得一切都失了控。
他想,她心里是不是也是有些喜欢着他的,不然她为什么忽然要说这样一句?
这些年她一直没有男朋友,也没听说过她跟任何男的有什么亲密的关系,连一场恋爱都不曾谈过,在终身大事这件事情上,她也没少让薄母操过心。
之前她一直在念书,薄母一直当她是孩子,所以也不着急。
可后来她毕了业进了薄氏领了个闲职做着,薄母便开始了她的催婚之路。
不过她好像一点都不为所动,整天没心没肺的活着,完全没有要谈恋爱嫁人的意思。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一直不恋爱不结婚,也不知道她心里是不是有心仪的人。
他也曾试探着问过她,是不是有心仪的人了,她很是肯定的否定了他的猜测,
“我没有喜欢的人啊,我也想找男朋友啊,可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顺眼的。”
“我找男朋友的标准是照着大哥这样的类型来的,只可惜啊,这么多年一个都没遇到过。”
她笑嘻嘻的说完之后就转身离开了,剩下他一个人,待在原地平复自己如雷的心跳。
他很矛盾。
有时候,他欣喜着她一直未曾属于过别的男人,可有时候他也焦急着她一直不嫁人也不是一件好事。
她睡了多久,他就思考了多久。
思考他们的未来。
是就这样若无其事的散了呢,还是为自己做点什么。
如果没有今天下午,或许他会继续劝自己避开她,劝自己放弃她,劝自己祝她幸福。
可是睡过之后,心境完全就变了。
睡之前,她是他名义上的妹妹,他还可以用妹妹这个身份来劝一下自己。
可睡过之后,满脑子想着的都是“她是他的女人”。
哪个男人能将自己的女人,而且还是心爱的女人拱手让给他人?
他做不到。
所以,他决定
,为自己的幸福争取一下。
他知道,他们的路不会好走,可他愿承担下这一切来。
所以,她说什么以后还当他是大哥的话,才会让他愤怒。
薄青黛从酒店里逃了出来之后也不敢回薄家,怕薄扶苏追上来。
更没法给纪如谨打电话,因为今晚是二哥跟纪如谨所谓的洞房花烛夜,她此时打电话给纪如谨倾诉的话,只怕她会被她二哥给劈死。
而且,她也怕被她二哥知道这件荒唐的事情。
最终她打车回了自己的公寓,她的这栋公寓是她去年刚买下的,想着以后自己也要学着独立一些,只不过她买了之后也因为懒得做饭而大部分时间都住在薄家,这栋公寓只是偶尔的时候会过来。
薄扶苏常年待在山上,所以她想他肯定不会知道自己单独有一栋公寓的事情。
回了公寓开了灯,她先给薄母打了个电话,说自己下午喝醉了晚上宿在自己的公寓里了暂时不回家了,省的薄母操心她。
薄母今天忙薄玄参的婚礼也忙了一天,疲惫的要命,应了她一句便挂了电话。
她将手机丢进沙发里,去拿了干净的衣物进了浴室。
洗澡的时候双腿间的不适,还有她身上那多多少少的殷虹痕迹,都让她抓狂。她简直无法想象她跟她一直敬重着的大哥在一起时的画面,还好她喝醉了,什么都不记得了,不然真的是别扭死了。
将水龙头的花洒调到最大,让水流狠狠冲刷着自己,从头到尾的狠狠冲刷着,冲刷着自己这颗秀逗的脑袋,冲刷着自己这具跟自己大哥有过亲密关系的身子。
似乎冲刷过后,今天下午发生的一切也就都随之被冲刷掉了。
就这样吧。
让一切都随水流逝去吧。
她会忘了,希望他也会忘了。
就像她给他发的短信那样,她以后还会当他是大哥,仅仅只当他是大哥。
她的公寓楼下,黑色的车子旁,有一身黑色正装的男人靠在那儿低头吸着烟,不时地抬眼看一下楼上的方向。
黑色的车子,黑色的衣衫,还有这浓黑的夜色,都让男人的身上沾染了些许的冷意,他就那样眯着眼看着楼上,明灭的烟火里,是男人英俊好看的侧脸,那面容里,有岁月沉淀过后的沉稳,还有岁月给予的成熟。
在看到楼上某个房间的灯光终于熄灭了之后,男人这才按灭了手中的烟头上车离开。
她想静静,他给她时间,但不会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