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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历史军事 > 大明医匠 > 第14章 计划拜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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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宣结舌,表情瞬间有那么一僵。

虽然,母亲已经卧床昏迷多年,活死人一样,但他真没想过让徐一真看病。并非因为别的,只是不信。

这不比别的。

别的病再沉重,人终究有意识,能交流。可母亲,如同睡着了一样,喊她没反应,动她,不动。

若非还能吞咽,早在几年前就要死掉了。

求了多少医,问了多少诊,一个个都是无效,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知是脑内淤血,须得活血化瘀。

可药吃下去全不管用。

一来二去的,张宣也就死了心了。母亲还活着,除了昏睡不醒,倒也没其他毛病。她也并非孑然一人,还有他这个儿子在。

他定然是要照顾好老娘的。

张宣将母亲的情况简单说了,苦笑摇头:“不是信不过徐先生医术,只是信不过我的运气而已。”

信不过自己的运气。之前那么多次,满怀希望又全数落空,不敢奢求这次会有什么起色。

徐一真叹息一声,不知该说什么。

这种情况的确少见。要知这可不是护理技术先进的时代。而即便是现代,老人一旦卧床,一般也意味着某种事态的变化。

便如同一个箭头,之前是平的,卧床之后,那箭头便会向下,不可遏制的滑向死亡,而且卧床时间越长,滑向死亡的速度越快。

像张宣母亲这样,卧床这么多年,竟然还活着。可见张宣把他娘照顾得很好。

照顾得很好,可不一定有救。徐一真深知自己斤两。

徐一真也不再说什么,更不说“看看再说”这类的话。

毕竟在他,或许多少有些猎奇的成分在,而在张宣,则又是一次从希望到失望的心境过山车。

对心脏不好。

一时无言,半晌,徐一真问:“那你说的不情之请是……”

“哦,是小妹。”张宣也不再说母亲的事,但心底还是总不由的兴起了一点希望和遗憾:“我想让小妹跟着先生。”

徐一真心猛得揪了一下:“你说什么?”

张宣重复:“我想让小妹跟着先生。”

徐一真苦笑:“六爷莫要胡说。贵为国公府中人,也是千金之躯,岂能跟着我一个游方郎中?那不委屈了她?

“何况,男女有别。而令妹待字闺中,在下也并非老学究,若传出去对令妹名声有碍。”

张宣听了也是无奈:“这我岂能不知?可是徐先生且听说我,我左思右想,非得是跟着你,令妹才不会记起那些伤心事来。”

徐一真摇头,语气坚决:“哪有这么麻烦?只须将那有关伤心事的物事毁掉,或者藏起来也就是了。”

“哪有这么容易?小妹这病,来由皆是父亲的战死。

“当年小妹最受父亲宠爱,常说自己征战沙场,就是为了给小妹挣得一份嫁妆。却不想后来父亲却死在征伐陈友谅的战事中。”

小妹守着父亲哭了整整一晚。第二天一早便有了这见鬼之症。之后母亲也病倒了。

若是小妹醒来,问起父母去处,或是看到卧床不起的母亲,或是看到北边祠堂里的父亲牌位,我真是无法可想,只能求徐先生了。”

虽说,救命没有说救一半就撒手不管的,可也不能把自己搭上去。但张宣所说的,徐一真设身处地想想,也确实棘手。

毕竟一家之中,父为天,母为地,如今天塌地陷,莫说有病在身,就是没病,作为女流也极为难过。

似乎,也只有先让她跟着了。

但跟着归跟着,得有个名分说法才行。名不正言不顺,言不顺光背后戳脊梁骨嚼舌根的就受不了。

“那不如这样。”徐一真想想,提议:“等令妹醒来,便拜我为师吧。”

“拜师?”张宣大喜:“这个好!就这么办!”

他本担心若是跟着徐一真,时间长了会影响妹子名节,现在这点担心也散去,眼前拨云见日,心中重新敞亮

“这样,我求皇上为徐先生主持拜师仪式。”

啊?这回轮到徐一真发愣了。这阵仗,是不是大了点。

“不大。”张宣对自己的决策很满意:“要知拜师的事徐先生,而所收的弟子还是国公之女,再怎么重视也不为过。”

“何况,如此一来,更能堵住那些悠悠之口。”

徐一真瞠目:你高兴就好。

床上响起呓语,张宣望去,看到小妹舒服地卧着,脸上显出若有若无的笑意。

那笑意仿佛是阳光,将他心里照亮。虽然小妹还在睡觉,他莫名就觉得,小妹好多了。

“小妹很久没有睡得这么舒服,脸上有这种轻松表情了。”张宣赞叹:“徐先生医术真是神乎其技。”

这话听多了。徐一真也就听听:“过誉了,不过是正好对症而已。”

他深知针医的局限,更知少女的康复,针灸固然重要,更重要的是之后的照顾。

这么一想,以师徒之名照顾少女,与以针灸之法治病,不是异曲同工么?不过是一个治肉体之病,一个治心中治病罢了。肉体之病好治,心中治病难治。

这么一想,徐一真对自己肃然起敬,觉得自己真是称得上伟大啦。

“看样子,小妹一时半会不会醒了,”张宣想了想,问徐一真:“徐先生何不去看看我母亲?”

徐一真踌躇:“实不相瞒。令堂之病听起来玄奇,我并没有把握。”

张宣语气有些哀求:“去看看吧。去看看也是好的,说不定去看了就有法子了呢?”

徐一真心中不忍:“罢了。医者总不能见病不救。六爷头前带路吧。”

“徐先生跟我来!”张宣大喜,慌忙起身,推碰到椅子发出好大一声响。

两人身子瞬间成了木偶,只脑袋转动,看向床上小妹。

小妹呓语几声便没有响动。

两人这才长出一口大气。刚才那么一会儿功夫,几乎要憋死过去。

小妹好不容易睡个好觉,要是睡到一半被吵醒就不美了。

“徐先生,跟我走吧,去看看我母亲。”张宣一刻都不想多等,不住催促。

徐一真示意他稍安勿躁:“稍等,我先给令妹起针。”

说话间时间已差不多两刻钟,该起针了。

起针很快,两手贴着皮肤捏针,而后一拔,便好了。起了针,又挨个把他们放烈酒里泡了几个呼吸。拿出来,揩干酒渍,收入针包中。

做完这些,徐一真示意张宣:“走吧。”

两人穿过位于房间一侧的角门,来到第四进院子。

一进这院子,便能感觉到人气,丫鬟、小厮多了许多。难怪前面三进院子人这么少,怕是大多都在这第四进院子里。

顺着游廊来到房门前,推门进入,便见正对门靠墙放着一张八仙桌,两张太师椅。桌上是青花的茶壶茶杯。

墙上正对八仙桌挂着副水墨画,寥寥几笔划着水面,水面上飘着一小船。

左手边竖着屏风,里面几个丫鬟正和衣睡觉。听到有人进来,连忙爬起来,简单捋捋头发,朝张宣行礼,口称“少爷。”

“继续睡吧,你们也辛苦。”张宣摆摆手,便转向右手边。

丫鬟谢过了,便接着睡觉去了。

右手边,隔着一道纱帘。掀开纱帘,便见床上躺着一个妇人。妇人年纪不小,看起来得有个五六十岁的样子,面容沉静,面色略显苍白。

围着床,又有两个丫鬟两个嬷嬷在忙碌。

两个嬷嬷正使劲把妇人身子翻到一边。两个丫鬟,一个拿着毛巾给妇人擦洗身子,一个则给妇人按摩身体。

四人配合显然熟练,翻身,擦洗,按摩,有条不紊。

徐一真看得啧啧称奇。

久病卧床之下有三灾,一是褥疮,二是肌肉萎缩,三是五脏之气萎靡。

久病卧床不能翻身的,因为重力关系,血液体液乃至肌肉皮肤内脏都会往身下塌陷堆积,堆积之后便有瘀滞。

瘀滞不能消除,反而越来越大,又无法对外释放,就会对内释放。

最后削肌蚀骨,形成褥疮,然后细菌感染,细菌顺着血液体液进入内脏,人就会器官衰竭而死亡。此为外邪。

当然也有可能,褥疮直接烂到内脏,同样也会死掉。

整个过程,极为痛苦恐怖。

久病卧床之人,肌肉不发力,又有重力横向拉扯肌肉,长此下去便会肌萎缩。刚开始只是因病无法站立,到后来,就是想站立也不能了。

五脏之气萎靡,便是说脏腑蠕动变慢。这似乎没有什么。但人对食物的消化全靠这脏腑蠕动。脏腑蠕动变慢,人消化食物便不完全。食物便会在肠道中腐败,使人致病

此为内邪。

这三灾,每一灾都足够让人死掉。

治三灾之法只有一个,就是让病人站起来。其他的无论任何手段,都只能预防、减缓而无法消除。

更何况,久病床前无孝子。有多少父母年迈卧床之后,直接是被儿女抛弃不管,最后在生了褥疮,骨削肉烂而死的呢。

张宣母亲无疑是幸运的。丈夫靠着拼命被追授了国公。儿子也不必待在床前,自有丫鬟嬷嬷们替他服侍。

张宣来到跟前。嬷嬷丫鬟们正忙着,也没空行礼,只招呼一声:“老爷”。

“母亲怎么样了?”张宣问。

“主母今早喝了多半碗小米粥。饭量比之前还见长了呢。”嬷嬷一边忙活着,一边回话。

“先不要忙活来,待会再给母亲擦洗身子。”张宣吩咐停止:“我请了大夫,为母亲看病。”

嬷嬷看了眼张宣身后的徐一真,微不可查的撇撇嘴,但也没说什么,只小心的把妇人身子摆正。丫鬟又给盖好被子。

她们并不出去,只侍立两旁等待。

张宣朝徐一真:“徐先生……”

徐一真也不废话,上手号脉。

几个呼吸之后,他神色肃然,妇人情况并不好。

虽然,因为照顾得当,没生褥疮,但脉象羸弱,五脏之气不说细若游丝,也相差不大。

张宣紧张地要死,尤其是看到徐一真表情,心脏跟被揪住似的:“徐大夫,我母亲这病情如何?能不能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