塘里没有通高铁。
车轮压过石板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火车上各种气味夹杂在一起,味道并不好闻。
下午4点,这个时间段正巧是一个小高峰,江姝订的位置在里面。
旁边的小女孩活泼的很,一上来就盯着江姝看,小手时不时摸一下江姝的衣服,她妈妈有些不好意思:“妞妞乖,不要打扰姐姐啦”
30多岁的女人,脸上已经有了岁月的痕迹,江姝笑了笑:“没事。”
“她很可爱。”
小女孩听到漂亮姐姐夸自己,骄傲的像个小孔雀,翘起自己的小尾巴扑向妈妈怀里:“妞妞很乖的!”
“对~你坐好就更乖了。”
小女孩学着大人的样子,乖乖坐好,小短腿在空中晃荡了几下。
窗外是不断后退的景色,目的地是想去的地方,小孩子的世界总是无忧无虑的。
江姝表情温柔的看着小女孩,半晌,轻轻笑了笑,移开视线。
火车上提供的餐食单一,离塘里还有距离,江姝随便买了一个面包,一瓶水。
她能感觉到胃里很空,但是吃了两口后就没有了食欲,折好面包带放在一旁。
又到了一站,女人抱着熟睡小女孩对她温和笑了笑便下了车。
旁边空荡荡的,没有了小女孩的吵闹声,她倒是有些不适应了。
耳边是火车不间断的声响,她看着窗外再度发起呆来,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这个时间……他应该已经回到中央公馆了。
她给程西瑜留了纸条,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
真可惜,来不及看到客厅阳台上多头玫瑰盛开的美丽景象了。
她打开手机,零星的几条短信,白伊伊觉得她中午的失态有些奇怪,思来想去还是给她发了一条短信,
江姝回复过后,那边便没有了动静。
南大那边,在给她办理一些入职手续,任导师发来几条短信,让她好好休息几天,调整好状态,等待入职消息。
除此之外,便没有了什么新消息……
程西瑜的聊天界面还停留在昨天。
江姝垂眸看了片刻,程西瑜的微信头像是北极光。漆黑一片的夜空中绚烂多彩的北极光。
和他本人冷冰冰的性格有些违和,又奇异的恰到好处。
她长长的睫毛留下半圈阴影,细白的指尖轻轻在对话框处往下一刷新,
不是网的原因——并没有新的消息进来。
江姝心里觉得松了一口气之余还有一些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低落。
几个小时后,火车在塘里镇站口停下,车上人零零散散下来,
江姝站在生活了十几年的土地上,看着周围的景色,明明没有什么变化,却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镇上的出租车只能开到大路口,里面的路太复杂,不好开进来。江姝付过钱下车,还有一小段路需要走着,
前面车辆灯光耀眼,小三轮车在错综复杂的路上慢悠悠开着,
天色已经很晚了,塘里镇的人家这个时间点都已经不出来了。
开车的人见前面站着一个奇怪的人,在这十几度的天气中穿着羽绒服。
塘里四季温暖,偶有降温也没有到过零下,身边哪有穿这么厚的。
江姝自己也觉察到了。南市天气严寒,她出来的时候套了一件平时一惯穿的羽绒服,
一下车,便感觉到温暖的晚风吹来,司机经常在火车站拉人,见怪不怪。
等小三轮车靠近了,开车的阿公才看清她的样子,
女娃娃长的那叫一个漂亮,只是脑子不太好,怎么穿这么多,也不嫌热,
觉得好奇又多看了两眼越看越觉得这漂亮的小姑娘眼熟………
好像在哪见过似的……
嘶……
这不是江姝吗!怪不得他觉得眼熟………
“是小姝吗?……”
车子停在她丧彪,江姝看到年近60的邻居阿公,没想到来到的第一天便遇到了熟悉的人,一时之间有些怔愣。
“怎么站在这里,是刚从学校回来吧,这衣服都没来的及换……”
在塘里这个地方,对她好的人无数不多,眼前的阿公就是其中一位。
阿公名字叫梁书。
人如其名,听周围人说过,梁阿公年轻时学习成绩很好,看什么书都过目不忘。
梁阿公父母过世的早,为了能继续上学,他每天晚上都会去附近砖场上夜班,加上学校的贫困生补助和奖学金,勉强撑到读完高中。,
他是塘里第一位走出去的本科大学生,就读于某省的师范大学,
大学期间,梁阿公认识了一个女生,女生长相一般,性子却很好。
几年以后,梁阿公在市里的一所高中任教,和女孩确定了关系,女孩也在一家学校教学。
以后的路本该平平顺顺,所有人都以为他能开启新人生的时候,上天和他开了一个很大的玩笑。
女孩在车祸中推开了他——他活下来了,女孩死了。
“你这孩子,发什么呆呢?”梁书年过半百,身上的书香气也被生活磨灭的差不多:“这次回来待几天?”
江姝闻言眼底满是温和,笑着说道:“过不了多久,回来拿点东西。”
“也是………”他叹了口气。
这孩子可怜,家里也没人了,住在空房子里,触景生情,难免心里不好受,还不如在外面舒服些。
从这里到江家的老宅子还有一段距离,步行怎么说也得半个小时:“上车,阿公送你回家。”
他下车,却没看到江姝旁边有行李,只在背上背了个包:“你不常回家,家里的水电都断了,一会啊,我去村长家里说说,让他给你续上。”
“你不用再跑一趟,现在水电费在网上就能交……”
“嗯,好,我一会儿找一下,把钱交上。”江姝道:“麻烦阿公了,还替我跑一趟……”
梁书摆摆手,示意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推开院门,院子旁边杂草疯长,未有人打理的花花草草开的茂盛却不复齐整。
她从口袋中拿出花纹精细的钥匙,正准备打开锁的时候,眉心蹙了蹙———发现锁是开的。
怎么会……
她清楚的记得自己走的那一天,是上了锁的。
难道是小偷……
水电费刚充上,江姝打开客厅灯光开关,暖黄的灯光驱散一片漆黑寂静,
屋里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她几个屋子都看了一下,心里越发觉得奇怪。
并没有翻动过的痕迹……
客厅内的电视还有江母得一些首饰都还在,看起来不像是有小偷造访过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