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太偏执了……”司马进怜惜地感叹道。
他曾习读过孔夫子的“春秋”,哀叹因魏惠王的昏庸,而放走了卫鞅这个祸患,他也曾下过决定,绝对不会学做魏惠王。
对于刘婵其人,司马进一向秉持着能用则用之,不用则杀之的原则。
而现在,得到肯定答复的司马进对于彻底沦为敌人的刘婵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大战一触即发。
……
“中郎让我们杀的就是你这个黄毛丫头?”
“乳臭未干的瘦丫头,让我家狗来都能把她咬死……”
“我这一戟下去,可是不小的疤啊……啧啧……”
甲士根本不在乎刘婵,他们嘻嘻哈哈的慢慢走过来,仿佛在雨中散步一般,不时对着身前的刘婵指指点点,嘴角露出嘲讽的笑容。
“你说她会不会尿裤子?哈哈哈……”
那甲士说完便捧腹大笑,露出一嘴黑牙,他甚至没有注意到,背后刘婵正持着剑缓步而来。
“要不你给她拿块布,垫垫屁股……”
那甲士笑容还未展露,却只觉背后一凉,一股寒气深深的插进了布甲,捅进了他的心窝子,在里面搅动。
他还未来的及回头,顿觉脑袋一沉,掉进了泥浆中。
众人皆惊,霎时间,草地上沉默的只剩了雨声。
突然,有人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叫道:“她……她拿的剑能捅穿精甲!”
要知道,他们穿的可不是普通的蜀军士兵的布甲,而是大将才能穿的铁铠,一般武器根本无法穿透!
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刘婵拿的不是普通的剑,要么是她力气大的惊人!
显而易见,眼前的幼女两种都有。
只见刘婵将那名开玩笑的甲士的头狠狠的踩进土地中,然后将插进他胸口的剑轻而易举的拔出来,脸上毫无疲惫之色!
众人不由的后退几步。
司马进也是反应过来,朝着众人怒吼:“布阵,你们这群蠢货!谯周没有教你们吗?”
而就在这段时间,刘婵又是一个回身挽剑,将一个愣神的摸了脖子。
众人慌忙应战,然而都只是在外围待着,等待着一个不怕死的“胆大鬼”冲上前去。
一声又一声的惨叫让众人精神紧绷,却是歪打正着的聚拢起来,形成一个简陋的包围阵。
司马进感到无语,谯周的部曲怎么这般无能?
这时,一个谯周的探马慌忙赶来。
还未止步,探马就被司马进忙不迭拉住手,问道:“谯从事还有多少人马?”
他有些担忧,这些兵马并不能将那刘婵小儿彻底抹杀。
而那探马则是胸有成竹的回复:“此乃府内精兵强将,请中郎勿急!”
司马进听完,却是再次忧心忡忡的观战。
回到这边,甲士们又是耗费几个人的性命,终于将刘婵逼到了一块大石头旁。
看着困兽犹斗的刘婵,甲士毫无怜悯地直着长矛发起最后的冲刺。
刘婵感受着蔓延全身的剧痛,瞳孔紧缩。
她想要举剑还击,却无奈手长不及,只能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腹部被矛尖洞穿。
鲜血混杂雨水潺潺流下。
那甲士手上青筋暴起,再次发力,彻底将刘婵钉死在了石头上。
……
岷水上游。
“啧啧啧,真是一项美丽的营造……”
周胤看着眼前的巨大工程,一边欣赏一边吧咋着嘴。
连旁边为他打伞的侍女都不由得另眼看他,说道:“周都督何时喜欢这等糙东西?”
“不惧暴雨,也要来此旁观。”
周胤笑着回复道:“这就是我们西蜀之行的目的。”
巨量的流水带来震耳欲聋的“哗哗”声,扬起一片水雾使得下方好似一片仙境,让人不禁对这个巨兽感到恐惧。
“敢问周都督,可否为奴婢讲述由来?”侍女问道。
周胤倒是无所谓,也是负手立于岸边,娓娓道来。
“五百年前,秦国昭襄王攻灭西蜀,发现可以将其改造成一个巨型粮仓……”
“可是有一个问题摆在他的眼前,就是……岷水是一条悬河……岷水冲刷着西蜀与蜀中,每次换季之时,都会将其变为一片洪涝……”
“于是秦王派遣李冰为蜀郡太守,前往修筑水利……李冰与其子花费半生,避沫水之害,穿二江成都中。”
周胤好似在惋惜一般,叹了口气,才继续说下去。
“这也是益州最先受到开发,农业水平高于整个南方,与北方持平的原因,这也是蜀汉的底气所在。”
“益州的一切成就……都源于这……”
“都江堰。”
雨幕中,周胤的眼睛好似放着光一样。
他丝毫没有在意身后谯周等人的到来。
“周胤,你在作甚?”谯周问。
而周胤仍是轻抚着这块土地,并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们要在这暴雨中摧毁它。”
“摧毁蜀汉的希望。”
……
营帐中。
陈恭絮叨个不停,却是如同蚊蝇一般在关凤和张菡的耳畔响个不停。
二女对视一眼,便下定了决心。
帐外暴雨如注,刘婵仍是迟迟未归,二女也只能是先违命了再说。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二女均是拔出腰间长剑,那模样就是要诛杀陈恭与郤正。
“你敢?”陈恭见状顿时怒目圆睁。
“有何不敢?你挡在我们姐妹之前,我们就有理由杀了你们!”张菡骂道。
郤正也是不再沉默,大声道:“汝等今日杀我们,明日不过公堂以命换命!”
而关凤则是回斥道:“你们这种以权谋私之人,杀了是为生民立命!”
陈恭见语言无效,却是不知怎么办,只好病急乱投医,把自己的老师推了出来。
“我老师乃中都护李严,总领内外诸军事!杀了我,你们不可能在西蜀有好日子!”
“哦?总领内外?那我的中军岂不是也是李严领导啊?”一道老迈的声音传来。
四人皆是停了动作,八只眼睛望向帐外。
但听一阵盔甲响动,一身披银狮子甲的老者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借着点点烛光,众人看清了老者的面庞。
盔甲下阔面重颐,剑眉深眼,锐利的眼神透出一股久经沙场的威严与杀伐之气。
从那脸庞上的道道沟壑能看出时光对这位老者的消磨,但最终不能抹去他身为老将的风采。
“赵将军?”陈恭顿时吓得两腿一软。
赵云目光略过差点扑倒在地上的陈恭,对着二女却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银屏,星彩,这些天,多谢你们照顾圣上。”
————
孤独欸……